這可讓程英氣了個半死。
但他對著那行“我想你了”,實在說不出任何責問的話,也舍不得破壞餘明上揚的心情,隻得無奈地哄他,寫“有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眼中倒映的天空藍嗎?”
另一邊又咬牙切齒地用餘明的手機號幫他訂了張十五天後回程的機票,甚至還想他要是手機關機收不到通知信息,他要不要寄張紙質行程單過去。
反正要他先低頭,屁顛屁顛追過去是不可能的——想都彆想!
程英還生著悶氣呢,沒想到下午就收到了消息。
嘿,這人不僅一點反應沒給,還把機票退了,錢打回到他卡上。
程英真是給氣笑了。
行啊,敢情手機開機話費充足短信也查收,隻是故意不回他嘛!
他恨恨地磨了磨牙。
餘明的明信片仍舊雷打不動半月一張。他讀它們,就像看見了餘明在大洋彼岸是如何快樂地跟他分享著自己的所見所聞。
“親愛的,西藏有沒有我不知道,倫敦想必是一定沒有的。老天,這裡的天氣可真濕冷!你不會想到大本鐘能有多高,它高得完全超乎我的想象!我在泰晤士河邊散步的時候,倫敦陰沉許久的天剛好微微放晴。一線天光照在塔尖上,它可真美。
餘明
倫敦 11月13日 20天”
“親愛的,我今天去了劍橋,好運地撞上了開放參觀的時間。進去時學生們正在綠茵球場上踢球,他們看起來可真年輕。雖然人們總說人老了才會念舊,但我最近確實常常懷念起我們的學生時代。
餘明
倫敦 11月25日 8天”
信裡麵夾著照片,第一張是餘明低著頭跟著人流走,照相的人抓拍下了他注意到鏡頭看過來的那一瞬,眼神迷茫而溫柔。第二張是劍橋綠茵球場上踢球的學生們。
餘明總是喜歡在最後說:
“親愛的,真希望你能看見。”
“如果有你在就好了。”
像是隻要他來,就已經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事情了。
怎樣來,什麼時候來,都可以,都不重要。
餘明從層層疊疊的明信片裡探出小半張臉望著他,詢問他,催促他,像一直站在原地,從未隔過幾千公裡的距離,走一步就能相擁。
隻等他一次轉身,隻等他一個回眸。
程英總是回他:“親愛的,我也想看見。你的笑容勝過倫敦難得的日光。”
“如果有我在就好了。”
程英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較什麼勁。
餘明每到一個地方,程英就會給他訂一張回程的機票。
而餘明每次都會退回。
他們說著最浪漫的甜言蜜語,卻不肯做最簡單的妥協。
程英有時也會想為什麼。也許是因為餘明這次的確讓他很火大,也許是因為他覺得他沒錯,不該做先低頭的那一方。
也許隻是因為……餘明突然不再願意對他無條件退讓了。
所以程英感到無所適從,惶惑而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