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推門進去就行。”

儲物室的門上掛著一個破破爛爛的木牌子，上麵用粉筆歪歪扭扭地寫了一行字：

閒人免進。

或許是年久失修的緣故，儲物室裡有一股嗆鼻的黴味，以及混雜在其中的消毒水味，那味道就像是緊緊扒在腳底的口香糖一樣，撕扯不斷。

“謝謝您。”

老頭背過身子擺擺手：“注意安全。”

秦杳點了點頭，用力推開了那扇年久失修的木門。

和入口處截然不同，備考室頭頂高懸著九盞洛可可風格的吊燈，空中飄蕩著幾支點燃的蠟燭和發出嗤嗤笑聲的小醜玩偶。角落裡隨地扔了幾張顏色各異的碎花毯子，看起來有些年頭。

當然最為顯眼的還是一進考場就能看到的金牌匾，以及一行用鑽石鑲嵌的大字：

高等術學第九考場。

那龍飛鳳舞的大字一眼望去就會心生忌憚，畢竟要是砸壞了傾家蕩產都賠不起。

秦杳將視線默默收回，她不明白看起來仙風道骨的楓離院長居然喜歡這種大俗的顏色。

審美比她這個老古董還過時。

“你聽說了嘛，院長今年收了一個得意門生，據說是隻千年老妖。”

“真的假的，千年老妖會願意朝五晚九地上學？”

幾個女生坐在地上，腦袋湊到一起討論著這些天聽到的傳聞。

秦杳厚著臉皮聽完了她們聊天的內容，然後把翹起的二郎腿放下，重新整理了一遍自己的校服。

畢竟人設都是彆人給的，秦杳在其他同學的心中始終和端莊穩重脫不開關係。

秦杳微微上揚的嘴角在看到考場上那個碩大的鐘表後消失殆儘，她感覺自己又想找一個墳堆再睡幾百年。

秦杳其實已經忘了時間是個什麼概念了，畢竟她擁有神識的時候，這片土地還屬於蚩尤。

自有記憶起，秦杳就是蚩尤手下一個隻會吃喝玩樂的小酒樽，隻是後來造化弄人，蚩尤戰敗，她的好日子也過到了頭。

黃帝手下不養閒人，秦杳也被迫和其他大妖一樣開啟了打工生活，這一打就是幾百年。

如果不是她恰好因為偷懶躲進了墓裡，隻怕現在她也和那群叱吒風雲的大妖一樣死於天道算計。

現在想來，秦杳居然對曾經的打工生活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留戀。

真可怕。

秦杳晃了晃腦袋，試圖將這個可怕的念頭從腦海裡摘除，她記得好友蘇禾對自己說過，這種毛病叫作斯德哥爾摩。

*

“老師，您沒有看錯？”

宋無雙想到女孩那副懶洋洋的神態，他很難將對方和千年前就化形的大妖聯係在一起。

“她摸底考試有三科不及格，而且還...”

老人輕笑一聲，將秦杳的體檢報告遞給徒弟：“很難得，她的身體很健康，沒有營養不良。”

“老師，她可是妖，怎麼會營養不良。”

宋無雙說完就愣在了原地。

“你也發現了”，老人輕輕咳嗽了幾聲，“楓離這個老頭子可不是吃虧的主兒，他為了這個女孩兒可是特意去了四五趟玉門。”

“可學生還是有一點不明白，如今能壓製大妖的人屈指可數，更何況她的能力可是...老師，冒然讓她成為山海學院的學生，我擔心妖怪管理局會來找我們麻煩。”

老人輕笑：“你年紀不小操心的事卻不少，放心吧，楓離既然能把人帶回來，他肯定已經把這些事情都處理妥當了，更何況管理局坐鎮的那位和這姑娘還有淵源。”

與此同時，A城的妖怪管理總局裡，一個穿著旗袍的女人正看著秦杳的照片出神。

“夫人，錢已經打到山海學院賬戶上了。”

女人點了點頭，映著點點幾朵梅花的墨色旗袍隨著女人的起身微微擺動。

見女人的心情還算可以，成嶽在心裡暗暗罵了楓離幾句，他快速瞥了女人一眼後接著說道：“但是楓離院長說，您給的錢還不夠。”

女人瞪大了眼睛，旗袍上的梅花瞬間消失，隻留下死寂的黑色。

成嶽咬了咬牙，把楓離的原話全都吐露乾淨，畢竟冤有頭債有主，這倆人的事兒他就不參與了。

“楓離院長說，這是另外的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