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瘸子臉上的橫肉將眼睛擠成了綠豆大小,和鬆獅一樣的趴鼻子在他麵盆大小的臉上顯得十分融洽。他就像是個滿月的嬰兒,一節一節的蓮藕手臂插在身子兩側,腦袋也向前探去,有一種類人猿特有的古樸感。
“你是新老師?”
劉瘸子歪著腦袋上下打量著容顏,見她不說話劉瘸子便又問了一遍。
容顏扯出一個還算友善的笑容:“我來看看教室。”
劉瘸子“哦”了一聲後就眨著他的綠豆眼好奇地打量著容顏:“你不像老師。”
容顏臉上的笑意險些維持不住,她在心裡默默盤算著打暈劉瘸子的可能性。
“你像花花。”
“花花是誰?”
“花花就是花花,你不知道嗎?”劉瘸子理所當然地說道。
見容顏還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樣,劉瘸子就半蹲下身子拿著一個小木棍在地上畫了一個長相崎嶇的女人。
雖然容顏完成了九年義務教育,但她依然很難找出一個詞彙來形容這個女人的樣子。
這個女人長得有鼻子有眼,但她也僅限於有鼻子有眼。
“這就是花花?”
“什麼花花?”
陳老三一把推倒劉瘸子,腳還不忘狠狠碾過地上的畫,就像是他與畫上的人有深仇大恨。
“花花...你毀了花花。”
爬起來的劉瘸子把陳老三推到一旁,並且揮動著手臂試圖驅趕他。隻是劉瘸子笨拙的樣子沒有擋住陳老三,反而把自己累得直喘粗氣。
“花花...你不要碰花花...”
陳老三已經顧不得詢問容顏到底為什麼來到這裡,在被劉瘸子揚了一手臉的土後陳老三明顯變了臉色,他語氣不善地對劉瘸子說道:
“再發瘋就把你扔到河裡去,讓水妖把你吃了。”
劉瘸子雖然腦袋不太靈光,但力氣卻不小,陳老三一個健碩的莊稼漢子居然被劉瘸子推了個踉蹌。
“壞蛋,你們都是壞蛋。”
“河神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陳老三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容顏,似乎在對他解釋劉瘸子為什麼突然發癲:“劉瘸子他小時候燒壞了腦袋,平日裡也是個安分老實的人,不知道今天撞了什麼邪。今天怕是參觀不成學校了,我先帶你們回去吧。”
“他口中的花花”,陳老三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難堪,“那其實是一條狗。”
容顏隻是點了點頭,並沒有多問什麼,她沉默地跟著陳老三往先前那個教室走去。
見到秦杳他們都在原先那個教室裡,陳老三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我先帶你們回去吧,學校也就這個樣子,和你們城裡的沒法比。這裡東西不太夠,我明天會找人去拿點粉筆,勞煩你們受累了。”
予歡笑著接過話來:“也辛苦你們了。”
回去的路上除了劉瘸子嘴裡發出各種怪聲,其他人都安靜得有些詭異。
一路上容顏都在回想著剛剛自己的表現,反複琢磨著陳老三到底有沒有懷疑他們的身份,以及劉瘸子和花花到底是什麼關係。
這樣的反常很快被姐姐容易發現,等到陳老三離開後,容易便開口問道:“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和陳老三一起回來的?”
“彆提了。”
容顏長歎了一口氣後就把她在教室外麵遇到劉瘸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雖然我不知道花花是誰,但肯定不是一條狗,看陳老三的表情就知道這可是個關鍵人物。”
容顏興致頗高,如果不是自己姐姐攔著,她現在就準備去逼問陳老三。
沉默許久的秦杳突然起身,她輕輕碰了碰容顏的肩膀就把手縮了回去,誰也沒有注意到從她指縫掉落的蟲子屍體。
那蟲子在秦杳的指尖快要碰到時就突然炸開,在聽到一聲極為細小的聲音後,秦杳隻能聞到自己指尖上的淡淡腥味。
村裡的生活單調而又規律,當太陽留下的最後一點餘暉徹底消失在天空中時,整個村寨陷入長久的沉默。
村長遲遲沒有回來,本就狹小的房間想要擠下五個人似乎有些艱難。章燕妮反複用圍裙擦了幾下手,她沉默許久後說道:“隔壁楊家還能住上兩個人,隻是楊家媳婦春花前些日子摔斷了腿,脾氣不是很好,你們還得多擔待些。”
蘇禾和秦杳對視了一眼後便說道:“那我們兩個去吧。”
章燕妮在聽到這話後身子微微前傾,似乎鬆了一口氣:“你們願意就好,願意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