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落了一場秋雨,萬物漸漸蕭條,了無生機。
眼前是一道無窮無儘的隧道,燕嘉禾在這裡麵漫無目的地走著,他好累,一點也不想走了,可耳邊時不時會有熟悉的聲音響起,哭聲、說話聲、還有不知道什麼機器的滴滴的聲音。
好像有什麼在思緒在不斷拉扯著他,一道白光閃過,他從無限的夢境中抽身,垂在身邊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馮燕看到後趕忙叫醫生過來。
看診完病人後,徐恩準備將碘伏收在醫櫃裡,沈棉氣喘喘噓噓地闖進門來,“徐恩!燕嘉禾醒了!他已經被轉到普通病房了!”
徐恩的手一抖,碘伏裡的液體傾灑在鐵盤中,心跳很快,她強裝鎮定地扶起藥瓶,頭也不抬地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我這裡還有些事,一會兒過去。”
沈棉詫異了一下,卻也沒再說什麼,關上門離開了。
沈棉走了之後,徐恩泄了力氣,她把鐵盤往桌子上一放,一隻手趁著桌子,一隻捂著臉,眼淚撲朔朔地掉下來。
醒了,還好醒了。
病房內,燕嘉禾剛醒來,身子還有些虛弱,馮燕坐在旁邊喂著清淡的小粥。
“我不想吃了。”燕嘉禾把頭微微偏向一邊。
馮燕的手停在半空,把粥放在一旁,“那就不吃了。”
“你回去吧媽,這有沈景就夠了。”
“是啊阿姨,這幾天肯定也沒好好休息,這有我呢,放心吧。”
馮燕沒有拒絕,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沈景走過來拉開凳子坐下,拿起桌子上的蘋果就啃了一口,說的話也有點含糊不清,“你可算是醒了,你是不知道,你昏迷的這十多天,多少人跟著你吃不下飯,睡不好覺,尤其--”
十多天?
燕嘉禾視線一沉,突然打斷,扭頭問:“今天多少號了?”
“19號啊,怎麼了?”
19號...
他食言了,離他們領結婚證的日子已經過去快一個星期了。
他的神情厭厭的,長長的睫毛垂下,低聲詢問:“徐恩呢?她還在忙嗎?”
“不知道,我姐去幫你叫了,”沈景放下蘋果歎了口氣,“說起徐恩姐啊,你昏迷的這十多天徐恩姐天天晚上在你病房守著,飯也不好好吃,吃了就吐,人往那一站風都能吹跑似的,我看著都心疼。”
燕嘉禾怔怔地聽著,抿唇不語,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燕嘉禾抬頭看去,見來得人不是她,眼神瞬間暗了下去。
“姐,不是讓你去找徐恩姐了嗎?她人呢?”沈景走問。
“我找了啊,但是徐恩現在有點忙,她一會兒就過來吧...”
這一忙,就是兩天,徐恩一次病房都沒有進去過,了解他的病情也就隻是通過許時言了解。
病房裡,許時言站在燕嘉禾的床前拿著病曆本叮囑,“你的傷口愈合速度很快,在恢複期間注意不要劇烈運動,也不要太過勞累,15天左右大概就可以出院了。”他說著,順便調慢了一下點滴的速度。
許時言轉身準備離開之時,燕嘉禾叫住了他,“你們外科醫生這幾天都很忙嗎?”
許時言點點頭,“一般來說是這樣的。”
“那徐恩呢?”
“那你恐怕得親自問她了。”許時言聳聳肩膀。
親自問,也得能見得著人才說,燕嘉禾捂著傷口咳嗽了兩聲,每動一下,傷口就撕裂般地疼痛。
許時言看著他,歎了口氣說:“你受傷的那天,在手術室門口,徐恩哭著求我一定要救活你,就差給我跪下了,這是我認識她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她情緒這麼奔潰,你醒來以後,她也每天和細問你的情況。可是她為什麼不願來見你,應該隻有你清楚了。”
燕嘉禾垂首不語,隻是被子旁邊的手越握越緊,他沉默了片刻,問道:“許醫生,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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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走廊內,許時言和徐恩相對而站。
“不吃飯?”徐恩疑惑地問。
許時言點點頭看著她,“與其你每次和我打聽他的情況,倒不如親自去病房看他更保險一些。”
“我對你挺放心的。”
“但是他不放心你。”許時言道“有些事情總要去解決,總不能這麼一直托下去不是?”
徐恩沒再說話,轉頭離開了,她去餐廳買了熱粥,然後去了燕嘉禾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