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走廊儘頭處,有一扇不算太大的窗戶,框住室樓外遠景,倒是像一幅畫。聞徽止步,靜看了一會兒。
席言走過來,不解,側眸看著她。
窗外景色甚是美好,陽光調色,藍天打底,生機勃勃的南市匍匐在大地之上。但這都是背景,她借著這片美景,將男子私自框進畫幅,逐幀定格,遠觀欣賞。日光傾瀉,似乎偏愛於他,讓他被照得閃閃發亮。
“在看什麼?”他終是忍不住,好奇問道。
聞徽無言,收回視線,畫麵間的人兒走近現實,看向他曾佇立過的地方,那裡空無一物,隻有一寸陽光暗自流動。
少年是綴飾景色的點睛,沒了那一筆,的確空空蕩蕩,聞徽灑脫轉身:“走吧,我送你回去。”
席言聞聲笑了笑,跟在身後,順從道:“好。”
……
在寵物醫院接回貓後,兩人就貓的處置問題各持己見。醫院大門外,聞徽首先申明這貓他不能養,原因有兩點。其一,席臨舟不喜寵物且因潔癖不能忍受動物毛發;其二,席言暫居國內,過完寒假就返校,根本不具備長期養寵物的條件。
“席言,你做不到長期陪伴它,就不要心血來潮的開始。”依她所見,應送去流浪貓救助站,或者找人領養。
聞徽言辭犀利,出口冷靜,席言心裡那點蒼白的憐惜被聞徽說散,他點點頭很乖順地開口:“你說得對,我長期不在國內的確不能養。”
聞徽鬆了鬆眉心,以為他被說服,結果立馬就聽到他繼續說:“你看它雖然咬了我,那是因為我不小心碰到了它的傷口。它本性溫順,長得雖不好看也不算太醜,如果細心照顧一定會更加漂亮。”
席言的眼睛盯著聞徽,像一個銷售員一樣介紹他的貓,聞徽看出來了,讓他去找人領養,結果他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來了。
“姐姐……”他叫她,算盤打得可真響啊。
聞徽不為所動,拒絕得乾脆:“我不喜歡寵物,再說,我上班這麼忙,沒空。”
席言繼續打著算盤:“我有時間,我隻要在國內就去看它。”
“不行。”
席言耷拉著眉眼,雖然失落,但她既然不喜歡,他也不便強求。但這副樣子落在聞徽眼中已經是很大的失落了,他抱著貓,委委屈屈,好像是她不要他一人一貓。
聞徽心中默念,她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助理,卻在席言摸著貓頭的時候被那一副寵溺的表情閃中。無意識之間已經聽到自己開口了:“這樣吧,貓先放我這裡,我去公司問問有沒有同事想領養。”
聞徽突然的讓步,使得席言恢複了些笑意,他感謝地望著她:“謝謝姐姐。”
抵達清軒居,聞徽把車停在門口,囑咐席言:“回去後傷口不要碰水。”
對於聞徽例行公事一般的關心,席言也含笑,總而言之很配合地向她點頭,解開安全帶後,突然間很近地湊到她麵前,咫尺之間,聞徽並沒有躲避。她目光沉寂宛如幽深古井,而他的瞳孔裡倒映出女子素靜的麵容。
“姐姐,要不要嘗嘗阿姨的手藝?”
席言的溫柔一笑,輕輕誘惑她,邀請她共進午餐。時間趕巧了,臨近下午3點,他還沒有來得及吃午飯。
俊臉在前,聞徽微緩呼吸,心裡想的卻是,如果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被他聽到,那可就丟了老臉了。
其次,她敏銳地注意到,他又在叫她姐姐。所以他是聽進去還是沒有?沉默半響,聞徽頭後仰了點,不自然地拒絕,“我不去了,你沒吃飯快進去吧。”
料到她定會拒絕,席言也不失落,打開車門下了車,然後透過車窗垂眸看著她,語速平緩:“我覺得阿姨手藝雖好,有時候卻加入一些我不喜歡吃的佐料,令我胃口全無,聞助理既然來了,就幫我過過眼吧,如果不合適,還是及時止損比較好。”
席言說話的時候周身矜持,眉眼間仍然是一派溫文爾雅,卻全無方才的笑意吟吟,聞徽覺得,這小孩挺會軟硬兼施,他這話一出,聞徽是不能再找借口了。
況且,聞助理都叫出來了,儼然一個年輕版的席臨舟。
罷了,席臨舟身邊有江宸,她偶爾偷得一下清閒,倒也沒什麼大礙。更何況,她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小狐狸,這也算不得說她在享受清閒。
事已至此,聞徽不便再推辭,推門下了車。
目的達成,不過卻壞了阿姨的聲譽。席言嘴角含笑,跟在人身後走進客廳。
客廳內,阿姨迎了上來,關心地看著席言:“打過針了?”
席言點點頭,拜托她讓她重新準備午餐。
阿姨是第一次見聞徽,未敢仔細打量,隻輕輕一瞥,向席言應了一聲轉身回了廚房。那姑娘長得漂亮,就是冷了些。
客廳,席言禮貌請聞徽落座於沙發,又去端出兩杯剛沏好的茶,放置於茶幾,一杯推至聞徽身邊:“姐姐,喝茶。”
正巧聞徽的手機響起,席言嘴間的那個茶字被鈴聲覆沒。聞徽側身越過他,走到落地窗前,表情是冷淡的,眼睛飄向窗外,彆墅的對麵是一片遮天蔽日的林蔭,有鳥雀跳躍在枝葉間發出簌簌的細響,聞徽接起電話,語聲清淡。
“元旦要到了,能回家過節嗎?”那邊一道男聲從電話裡緩緩傳來,詢問聞徽。
沉默了幾秒,她開口道:“暫時不知道,看公司安排。”
“叔叔在家裡最近身體不好,老是腿疼,你回來陪陪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