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言如約在聞徽喝藥後離開。
門口處,聞徽送他。此處燈暗,她的臉隱在暗處,看他時像隔了層薄紗。席言話語簡潔,無非是關心叮囑她的身體,若是持續疼痛就打電話之類的關切。
最後,他在聞徽的沉默中也安靜下來,深深看她一眼後轉身離開。
……
豎日,早餐時間,席言將席臨舟叫了起來。
席臨舟下樓時,席言正坐在餐桌前看著報紙,少年肩背挺拔,拿報紙的手白皙通透,骨節性感。隻是18歲的年紀,看報紙這個行為稍顯老派,更何況他看得是財經報紙。
席臨舟落座餐桌,阿姨端上兩杯熱牛奶,依次放在兩人麵前。席臨舟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他不喜歡牛奶。
席言喜歡。席言喝著牛奶,依舊斯文優雅,視線還未從報紙上移開,懶懶開口:“叔叔,新年快樂。”
席臨舟讓阿姨給他重新倒一杯熱水。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席臨舟有些頭昏,他揉了揉鼻梁骨,問他:“你爺爺奶奶給你打電話了?”
“嗯,讓我們過去吃午飯。”過了兩秒,又補充,“讓我們早點去,說是家裡要來客人,好像說是什麼唐伯伯。”
席臨舟點頭,家唐人與席家從祖父那一輩就是世交,隻是後來唐家搬到香港定居,平時不在內地。但年節兩家都有走動。
席言終於從報紙上移開視線,看向席臨舟:“叔叔,我覺得你要有心理準備。”
席臨舟好笑地望著他,“我準備什麼?”
“你可能麵臨一場相親。”
新年第一天就麵臨催婚,席言有些同情地望著自家叔叔。
席臨舟挑眉,唐家是有那麼一位千金,不過年紀尚小,相親應該不至於。他睨著席言,敷衍一句:“你少操心這些大人的事。”
這話是家長語氣,席言也不反駁,揚起下巴道:“等叔叔被架上相親桌,可彆指望我幫您。”
席臨舟從容點頭,又總覺得哪裡不對,他問:“我相親你還要幫我,怎麼你不希望我結婚?”
席言笑而不語,喝完最後一口牛奶,起身把報紙放到席臨舟麵前,然後瀟灑離開。
他叔叔老奸巨猾,雖是藏得深,但百密必有一疏。
曾經他去書房借書的時候,看到夾在書裡的一張照片掉出來,照片上女子眉眼盈盈,背麵留有時間,是三年前。
如不是心裡放不下,又怎會藏這麼久呢。
當然不是希望他不結婚,而是希望他結婚的那個人是自己愛的人。
而非相親過來的將就。
……
早餐後,席臨舟載著席言去往老宅,途中席言讓席臨舟停車,回來後手上多了一束花。
上車的時候席臨舟語氣頗酸地問:“給誰買的?”
席言笑盈盈地看著他,“家裡最漂亮的奶奶。”
席臨舟失笑,過了一會兒提醒他:“小心你爺爺吃醋。”
然而到了老宅,席言以席臨舟的名義送出去了那束花。程月淑聞著花香,臉色變得十分明朗。她看著自己的孫子和兒子,自然知道這花是誰買的。
“你呀,這個鬼靈精。”她點點席言的腦袋。
席言笑著躲到一邊,詢問家中傭人爺爺的去向,得知席均鴻在後院與客人散步後,他輕快地跑了出去。
程月淑溺愛地笑望著他輕快地背影,家中幾個男輩中,席秉複沉穩,席臨舟冷銳。唯有席言保有少年氣性,爛漫無邪。
讓傭人找來花瓶,程月淑打算把花插起來,席臨舟起身幫忙,用剪刀開開花束的包裝紙,拿出一枝遞給母親。
程月淑接過,剔除多餘的葉子,隨意說著:“你也聽到了,你唐叔叔和阿姨來了。”
席臨舟點點頭,有些漫不經心。
程月淑興致頗高地繼續道:“你還記得敏敏吧,敏敏也來了。”
唐敏敏,唐家最小的女兒。席臨舟依稀記得少時在香港,曾經見過一次,不過那時候的唐敏敏還是個被抱在懷中的嬰兒。現在就算站在他麵前,他也認不出來。
“太久遠了,你讓我怎麼記得清?”席臨舟淡淡地說道,心中確實有些預感,席言讓他有個心理準備是對的。
果然不出所料,程月淑接關心地說道:“那孩子如今長大了,看著溫婉知性,聽你唐叔叔說,現在還在美國讀博,念的金融。”
“……”所以呢?
席臨舟遞給程月淑另一枝花,程月淑看了一眼,才把手中的那一枝插進花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