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徽淩晨因為疼痛難以入眠,輾轉反側直到淩晨三四點才沉沉睡去,這一睡就從深夜睡到了第二天午間。
平時上班的時候,早出晚歸,那樣的生物鐘已經刻在了她的DNA裡。以至於這天她從床上坐起來,看著窗外邊明亮的太陽,愣了很久很久。
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這天是元旦,新年倉促降臨,她那麼無可奈何,卻也隻能默默接受。
她掀開被子,赤腳下了床,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喉嚨間的乾涸被滋潤,腹部的痛感已沒有昨天厲害。
手機微信裡充滿了消息,但是大部分都來自一個人……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關掉手機不看了,心不在焉地將手機放回桌麵。又返回了床上,閉眼沉睡。
下午兩點左右,她沉浸在深夢中,忽然模模糊糊聽到有人在敲門,那醒來後的眼神多少帶著點寒氣。
門外是席言。
她沒有看貓眼不知道是他,以至於門被打開的時候,她隱含怒氣的麵孔就那麼直直地暴露在席言麵前。
他澄澈的眼神看著她:“姐姐。”
她怔了怔。
席言真是少年,那種鋪麵而來的青春氣息讓聞徽一窒。試想你作為一個社畜,在不可多得的假期裡無邊昏睡,精神萎靡,頭發亂糟糟的,準備湊合這一天過去。這個時候突然在你的門前出現了一個風華正茂,鮮豔明亮的18歲少年。
這種對比使人產生心理落差。
她手指緊捏著門,從怔愣中回過神來,平複自己的心緒。
“怎麼會過來?”
“我可以進來嗎?”他的視線凝在她的臉上。
素顏下,顯得臉色更加蒼白,清冷易碎,素淨淡漠。
是不好將人攔在門口,聞徽徹底將門打開,並沒有多說什麼,留給他一道纖細的背影,南市冬日冷亮的陽光照進來,聞徽一身吊帶薄衣輕裙搖曳生姿,長發披肩,露出的肩頸肌膚勝雪,姿態鬆弛。
他視線追隨走進來,跟了上去。
聞徽在倒水,漫不經心地問:“你沒有去老夫人那裡?”
席言正站在桌邊將手裡餐盒打開,聞言望向她回答:“去過了,已經吃過飯了。”
她轉過身,才發現他帶了餐過來,一時站在那裡沒有動作,內心有什麼不知名的情緒在攪動。
她是成年人,似乎成年人都理所當然地擁有照顧自己的能力,會完美妥貼地處理好生活的爛攤子。
席言不問,卻知道她沒有吃東西。
遲疑幾秒走近,水杯放進他的手心。席言接住,溫度立馬傳遞到他手心。看她一眼又不自然地收回,眼光不知道往哪裡放。隻因她脖頸處白皙的肌膚太過晃眼。
“姐姐,你吃飯吧。”他後退一步轉過身,喝一口水掩飾臉頰緋紅。
可是水似乎喝的急,他嗆到了,開始彎著腰猛烈咳嗽,他更尷尬了,臉蛋通紅。
聞徽站在那裡看他一眼後,反而徑直走到餐桌前坐下,不再去看席言,拿起筷子用餐。她告訴自己,人家都那麼窘迫了,她還是不要去佯裝關心了,年輕人嘛,尷尬也沒什麼,畢竟自愈能力出眾。
餐食清淡,冒著熱氣,聞徽嘗出來了,這應該是在小區樓下的鋪麵買的,那家她在休息日經常光顧,沒想到換了一個人買她也能嘗出味道。
一整個上午都沒有吃東西,她胃口似乎變好了些。聞徽吃的認真,心思全然在填飽肚子上。沒有注意到先前因喝水嗆住咳嗽不止的某人已經停下來站在一旁看她很久了。
那黑白分明的眸中藏匿著幽怨。
席言覺得這姐姐心腸真硬,他咳嗽得那麼厲害,她自己倒是吃得開心,愣是對他不管不顧。
真是沒良心。
然而不到片刻,席言就自己安慰好了自己,才坐在聞徽對麵,臉色也好些了,目光也溫潤了,一邊喝著聞徽給的水,一邊目光水盈盈地欣賞美人用餐。
聞徽瞥他一眼,又繼續低頭吃飯。
她剛剛直接從床上起來,也沒有來得及照鏡子,不知道頭發是否像雞窩,眼角處是否有眼屎,素顏是否醜陋。
他笑意盈盈地盯著她是否是因為這些?
越想頭越低,宛如一隻鴕鳥深深把頭埋了下去。
唉,她好像沒有胃口了。
席言盯著頭越來越低的聞徽,不明所以,語出驚人:“你高度近視嗎?”否則怎麼湊那麼近?
聞徽僵硬片刻,緩緩抬起臉,也不看他,捏著筷子,悶聲道:“我不吃了。”
“好。”見她吃的不少,席言也沒有再勸她,站起來收拾殘餘垃圾,一邊垂眼看她,“還疼嗎?”
聞徽搖搖頭,站起身來,說去臥室一趟。
衛生間,聞徽打量自己片刻,突然眉眼涼寂下來。她沒有必要在乎自己在他眼中的形象,她更沒必要因為人家的關心就心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