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後,席言回到他住的那間屋子。屋裡還剩下他不少東西,還維持在原來的位置,並未有人碰過。
席言自己推著輪椅停在床前,然後撐著床沿站了起來,把身體挪到床上,坐在那裡定定地盯著她。
聞徽在房間裡隨意地打量,這房間……可謂是簡樸至極,養尊處優的少爺能待得慣是非常厲害的。一個靠牆櫃麵上擺著他的一遝寫生本,她饒有興致地翻著。
似乎把人忘在了腦後。
過了半響,他身體泄氣一般往後仰,躺在柔軟的床上,閉了眼睛。
看完了整本,她才終於回身看了少年一眼,見他躺在那裡,懸著一雙腳,輕蹙眉聞道:“要睡午覺嗎?”
席言沒應,恍若已經入睡。
她走近,垂著眸看他,少年眉眼恬靜,散發著柔軟的氣息。
看了一會兒,輕手給他蓋上被褥,轉身打算離開房間。
然而手被抓住了,她轉眸看他,投入一雙深邃的眸底。
她扯了扯唇,“怎麼不裝睡了?”
他捏著她的手收緊,“姐姐,你想讓我回去可以直接跟我說。”而不是旁敲側擊的,借由彆人之口來表達。
她依舊是淡然的,“我第一天來的時候就跟你說過了。”
“那不一樣,你剛來的那一天我們都沒有很理智。”
不一樣?她深呼吸了一下,“好,那我現在跟你說清楚,我該回去了。”
他臉上凝滯了一秒,出現一絲波動,她說她該回去了,而不是讓他回去。
她要回去了啊,就是在通知他。
他靜了好一會兒,才終於開了口道:“決定好了嗎?什麼時候回去?”
她表情寡淡:“就這兩天吧。”
“哦。”
他放開了她,沒什麼表情地應了一聲,然後又輕輕闔上了眼,極其小聲地說:“我想睡一會兒。”
像是能量已經被耗光。
“好。”她這麼說著,然後離開了房間。
*
來到院子內,秋日的午後,霧散轉晴,赤莫正蹲在地上給貓喂食,一隻橘黃色的小貓,優雅地揚起尾巴,安靜進食。
“赤莫,我想出去散散步,你給我帶帶路吧。”她走近看著他。
赤莫仿佛被突然出現的她嚇了一跳,往客廳看了看:“席言呢?”
她蹲下摸了摸小貓的頭,卻被它避開了,有些認生。
她說:“他睡著了。”
他站起來,“好,你等我一下,我去給奶奶說一聲。”
她依舊試著去摸小貓,一邊回他:“嗯,好。”
等赤莫去而複返後,看到聞徽還在執著地蹲在原地,隻是不試圖去摸貓了,手放在空中,隻靜靜盯著小貓吃飯的樣子出神。
他走近,不由得說了一句:“你喜歡貓嗎?”
聞徽撩起眼皮看他,“不喜歡。”
“……”比較意外她的回答,他微微浮現不解,既然不喜歡,為什麼看起來那麼想與它親近呢?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問,她竟然真的解釋了下:“就像小孩一樣,不喜歡,卻也可以偶爾去逗弄一下。”
赤莫嘴角微動,無法對此發表什麼意見,垂著眸子落在貓身上,過了會兒才說:“我們走吧。”
她點點頭站起來,蹲久了腿有點麻,差點起不來,赤莫手想去扶她,卻又沒有敢去碰她。
她自己緩了緩就站起來了,招了招站在屋簷下的保鏢過來。“我出去走走,席言醒了給我打電話。”然後對他說,“走吧。”
他把手中的傘遞給她,太陽那麼大,她又那麼白,要是曬黑了,會討厭這裡的吧。
聞徽笑了笑接了過來,揶揄他:“這麼貼心?”
“……”
看他臉開始浮現紅色然後不自然地彆開了眼,聞徽好心放過他,走在前麵:“走吧。”
天是藍的,空氣是新鮮的,植物和陽光總是很能治愈人心,一條未經過硬化的小路,兩旁長著一些綠樹,途經一處池塘,水質很清澈,旁邊有很多垂柳臨立,映照著池水。
聞徽站在柳樹下,看了看那些深綠的長條,有些枝條深入到了水裡,輕輕地拍打著水麵,溢出淡淡的波痕。
回頭看了看在幾步之外安靜佇立的赤莫,向他確認:“這個柳條我折了的話,沒有問題吧?”
“呃……沒有。”覺得自己嘴笨,又重複了一遍:“可以折的,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