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聞徽就把手裡的遮陽傘收起來,扔到他懷裡。
就見她踮著腳要去折柳枝,扯了半天,枝斷了裹著枝丫的皮還連著,順著枝丫褪了好長一段皮,柳葉都不完整了。
她輕蹙著眉。
赤莫忽然上前:“我來幫你。”
聞徽退後一步,又把傘撐開,站在後麵看著他,不愧是從這兒長大的,做起事來是比較乾淨利落。
大樹下的日光經過綠葉的過篩變得很溫暖,聞徽坐在一階石上,拿著赤莫給她采下來的幾個柳條,試圖編織成一個柳帽,可是她好像天生不太會做手工藝品,編的連一個圓都算不上。
赤莫看到她做的後,又默默動手自己做了一個。
然後把自己的這個送給了她,聞徽敷衍地誇了誇他,好像又失去了熱情並沒有接。然後站起來拍拍灰塵,“走吧。”
赤莫做柳帽的時候,聞徽腦海裡猝不及防的浮現出了小時候的徐謙和,他第一次做的時候就能做的很好,然後虔誠地戴到她的頭頂上,露出成就感的微笑。
正因為想到了以往,聞徽突然覺得沒了興致。
雖說是讓赤莫帶路,但是赤莫一直站在她身後兩三米遠的位置,跟著她的腳步,隻是偶爾分叉路口提醒她該怎麼走,村子裡風景很好,基本上好看好玩的地方,她都走了一圈。返程的時候,聞徽開始和赤莫搭話,問一些諸如學業的問題。得知赤莫今年才高二的時候,她放慢步伐,“你學習挺好的是吧?”
他瑤瑤頭:“沒有……中等的樣子。”
“中等,我看你家裡牆上挺多獎狀的呀,你在學校考第幾名?”
他微垂了眼:“第八名。”
她點點頭:“也不錯,還有一年就高考了,有什麼想考的大學嗎?”
赤莫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後,聲音聞若細絲:“我……我還沒想好。”
相比於聞徽和席言這樣的優等生,他實在是太過失敗,不知道怎樣來規劃自己的人生,也沒有樹立什麼堅定的理想,連專業和大學這樣的選擇都說不出來。
“沒有想好。”她轉身看了他一眼,他低著頭,實在是很失落 ,一個缺乏自信的小孩。“那你就現在開始試著了解了解,沒有什麼難的,喜歡就朝目標去努力就行了。”
他點點頭:“好。”
“你和席言差不多是同齡人,可以多和他交流交流。”她補充道。
“席言很優秀,而且性格也好,我性格不好。”他局促地微笑了,開始剖析自己。
她無聲地朝他投去不讚成的目光。“我並不喜歡當什麼人生導師,但是我想告訴你,你這個年紀的小孩,實在不必要自卑,更不要自我否定,一定要建立自信。”
“更何況,我沒覺得你性格有哪裡不好的,你彆拿自己和席言比較,你光看見他好的那一麵了,其實他有時候也有不少毛病,大家不都挺喜歡他的嗎?你也是。”
聞徽真的很少這麼開導人,說完後盯著他,要他表個態。
他重重地點頭,“我會建立自信,慢慢找到目標的,謝謝你,姐……姐。”
聞徽剛揚起的嘴角又朝下撇去,無語地眯了眸子:“彆叫我姐姐。”
他惶恐地看著她,他跟著席言學的。卻不知道會冒犯了她。
他表情愧疚地道歉:“對……對不起。”都開始結巴了。
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凶了,她歎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夕陽開始下沉,遠方天野又紅又橙。她安撫他:“沒事,你叫我聞微就行,實在不行,不叫名字也行。”反正離開後又不會再見了,不一定非得要有個稱呼。
他點點頭,“我知道了。”
回到赤莫家裡,席言已經醒了。
聞徽用眼神詢問保鏢,為什麼沒有給她打電話。
保鏢縮了縮脖子,這小少爺不讓啊。
席言坐在輪椅上,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進來。聞徽看了他一眼,自然地把傘遞給赤莫,然後進屋去洗手。他注意到赤莫手上拿著一個柳枝編的環。
他直接問了出來:“這是什麼?”
赤莫隨著他的視線看了看手中的柳帽,回答他:“這是用柳條編的帽子。”
席言向他伸出手要去拿:“給我看看。”
赤莫凝了半秒,手指緊緊握著沒有給他:“挺臟的,你要是喜歡,我下次帶你去做。”
“哦。”席言也就收回了手,不再有興趣。
赤莫隱隱鬆了口氣,轉身回了客廳。
聞徽在廚房洗完手出來,赤莫奶奶給她到了一杯水,“謝謝。”
席言還在院子裡坐著,她抬步走了出去。
見他正在用手中的相機按下快門鍵,遠處是漸漸沉沒的夕陽。
走近,把水放在他麵前,“拿著喝了。”
然後拿過他的相機,替他拍了更好看角度的夕陽美景。
不一會兒,赤莫從屋裡走了出來,聞徽鏡頭一轉,對上了少年青澀的臉龐。
在他怔愣中,提醒他:“赤莫,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