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一嗤。
分手都這麼些年了,連前任都算不上的前前任,怎麼可能再續前緣,聞徽勸穆秋打消這個念頭。穆秋也不急著反駁她,又黑又亮的眼睛高深莫測地注視著她,帶著先知般的自信:“等你遇見了再說。”
聞徽當時不以為然,南市這麼大,哪裡可能狹路相逢,卻沒有想到相遇來的如此措不及防。
那是兩天後的上午,聞徽隨席臨舟前往高爾夫球場會見客戶。
已是日出之後,房子的窗玻璃上,映照著一大片紅金色的日光。聞徽等候在席臨舟換衣服的更衣室大門外,不遠處傳來一陣說話聲。
幾男幾女,年齡各不相同,其中被圍在中心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長者,聞徽想不認識都不行,南市的大忙人市長。
一位氣質高雅的富太太正與市長攀談,笑容可掬。旁邊幾位之中站了一對出眾的璧人,隻可惜背對著聞徽,她沒看到臉。
“小時候還在一塊玩過呢。”
“兩個孩子看著登對。”
不時傳出這樣的字眼。
她站在一旁,沒人看見她,躲避不開的聲音傳來她也就興致缺缺地聽著,直到席臨舟換好衣服走出來。她上前提醒道:“席總,市長在那邊,要去打招呼嗎?”
也許是這種大佬天生耀眼吸人眼球的緣故,席臨舟剛一抬眸,那邊竟然率先發現這邊,看了過來。
市長秘書很有眼力見,先在市長耳邊附身道:“席氏的席臨舟在那邊。”然後市長就走了過來,有些欣喜伸手:“席先生好久沒見了,怎麼有空來玩。”
席臨舟象征性地走了一兩步,握住市長伸過來的手,唇上展開幾分薄笑,雖然禮數到位但看著姿態依舊很高,也擋不住氣質裡的冷峻:“付市長,幸會。”
隨著這位市長的移動,他身邊那幾位也都看了過來。聞徽自然看到了那人群之中的鶴立雞群的男人。
祁忻廷。
沒發福沒變老,身材五官無可挑剔,氣質矜貴看得出來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貴公子。聞徽卻再難以將現在的他和大學時期的陽光學長疊加在一起了。
再見聞徽,祁忻廷眼底閃過一絲意外,用黑眸打量著她。
而聞徽,也正在看他,幾年未見,她出落的更加嫵媚乾練,也更加從容淡定。她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裡,狹長的眼睛裡不見波瀾,就這麼平平靜靜地看著他,麵上並沒有露出什麼震驚甚至是意外的表情,甚至是有些淺淡的笑容。那種,一副心中自有丘壑萬事儘在掌握中的樣子。
祁忻廷眉眼微暗,說不出來心底是什麼感覺。
祁忻廷與她擱著不遠的距離用視線僵持著。
“忻廷哥,我們過去吧,和席先生打個招呼。”身邊的付小姐碰了碰他的胳膊,他才發現所有人都已經走過去了,就連母親,都開始與席臨舟握手。
兩人走過去,祁忻廷母親向席臨舟介紹祁忻廷:“臨舟,這是我兒子忻廷,剛從國外回來沒幾天,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祁夫人客氣了。”席臨舟主動伸出了手,視線淡掃過付家小姐,問道:“祁先生打算回來料理家業?”
祁忻廷謙和有禮地笑了笑:“父親生病不得不回來儘孝,至於料理家業,暫時還沒有想法。”
席臨舟看了他一會兒,收回了手,淡淡地道,“祁老先生生病,臨舟還沒去拜訪過,實在失禮,等這陣忙完了一定去探望。你父親曾照佛過我,商業上如果有什麼幫得到的儘管提。”
視線掃了掃側後方的聞徽,“給祁先生留一個聯係方式。”
然後又依次與他們告彆,“市長,祁夫人,約了客戶還在前麵等我,先失陪了。”說完,就離開了。
聞徽上前,遞出一張名片,客氣地道:“祁先生,您收好。”
祁忻廷垂眸看著她,沒有接。
聞徽的視線從他的肩頭轉移到他的臉上,男人多半都是由著自己性子來,這麼公開的場合,身邊站著的多半是個他的聯姻對象吧,他也能因為麵前的前女友而彆扭一下,不怎麼給麵子。半響後,她似笑非笑的又叫了一句,“祁先生?”
祁夫人不敢怠慢她,忙扯了扯祁忻廷的袖子,“忻廷,聞特助給你名片呢,接過來吧。”
祁忻廷終於是動了動,伸出修長的手指接過了名片,低眸看了一眼,是她自己的名片,多半不是她的私號。
祁忻廷未曾再賞給她一個眼神,聞徽也沒有再逗留,“付市長,程秘,祁夫人,你們玩得開心,我先失陪了。”落下一句話然後轉身去尋席臨舟。
她的背影遠去,祁忻廷才抬眼看過去,眉眼深沉。
有清淡的香水味傳來,付小姐靠近他垂著腦袋看了看他手中的名片,柔聲道:“她叫聞徽啊,好漂亮,而且好酷。”
付小姐是學舞蹈的,身上除了名媛乖乖女氣質,還有很濃厚的文藝氣息,與聞徽這一類從頭發絲到腳趾尖都散發著乾練清冷的都市職場風截然不同,會被吸引也在所難免。
祁忻廷看著她然後收起了名片,沒有出聲。
這邊聞徽趕到了席臨舟身邊,他在和客戶打球,她坐在休息區觀看,侍者端來咖啡,她端起來慢慢喝著,一邊不忘發微信和穆秋吐槽命運難料,這麼快就見到了前任。
穆秋問她是不是再見還是怦然心動?
聞徽想了想,好像沒有,隻是見他被母親拉著和市長千金攀關係低三下氣的樣子有些感慨。回她:【沒有,不過他的帥是客觀的,看來我以前眼光就不錯。】
誇他不忘誇自己,穆秋回了一個無語的表情包。
差不多過了一個小時,她去了一趟洗手間。
對著鏡子補口紅時,再次遇到了祁忻廷。
祁忻廷站在身後淡淡地看著她,單手插在褲兜裡。
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的。
聞徽從鏡子裡瞥了一眼,又繼續手上的動作,沒有理會人的意思。
“要不要敘個舊?”祁忻廷眸底清冽晦暗,低聲問聞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