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言被席臨舟親自開車去機場接回席家。
兩位老人見到席言,如隔三秋,白淨倒是白淨,瘦了不少,又見孫子瘸著腿走路,稀罕又心疼,到嘴邊的埋怨變成了噓寒問暖。
席秉複端坐在沙發上,看席言軟著聲調同爺爺奶奶撒嬌耍寶,無聲無色。席臨舟走過來坐在大哥身旁,指尖按揉著悶痛的鼻梁。“阿言跟咱爸媽博取同情了,你到時候少說他兩句。”
席秉複端著茶杯,“還不是也有你縱容。”
席臨舟溫淡一笑:“你還不了解他嗎?我哪有那能耐改變他的決定。”
被兩位老人握著手問了不少後,席言才得空來到父親身邊,向他嚴肅著麵孔的父親請安。
席秉複縱使對他這次的任性有成見,也未擺出不悅色,隻平淡關心一句:“事情都辦好了?”
見他點頭,席秉複又道:“那好,正好我要在國內待幾天,你交完工後同我一起回去。”
說到回去,少年的心忽然惆悵起來:“爸,您要待幾天?”
席秉複這次回來,不單是看兒子,還應邀參加國內大學的學術交流研討會。
“下周一就走。”
六點的時候,天色漸晚昏黃。一家人坐在餐廳內,其樂融融,席言談及雲鎮見聞,津津有味,不厭其詳,不覺間鎖住了他們對席言的口誅筆伐。兩位老人家心裡隻剩下心疼和溺愛,就連對他頗為不滿的父親都隻能無奈搖頭。
這晚,席言同父親留在老宅。席臨舟離開的時候,席言坐在門口的台階上,見叔叔從屋裡走出來,他仰著頭看過去。
席臨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坐這兒乾什麼,早點回去。”
“我打電話。”席言舉了舉手機,又揮揮手:“叔叔再見!”
“嗯。”他應著,走到前院車前,拉開車門時候,突然想起了什麼。又看回來,“對了,你過兩天回來一趟,我介紹人給你認識。”
靜了一瞬,席言笑:“好。”他似乎知道是誰了。
看著席臨舟車身遠去,他覆下眼睫,看著手機上的未接通電話,垂了肩膀,姐姐一直都很忙……
頭頂上有陰影壓下來,他抬頭去看,靜了一瞬,“爸。”
席秉複俯下身去看他:“給誰打電話?”
“朋友。”他收了手機。
好在席秉複沒有在意,他見兒子坐在地上,伸出手溫和道:“我攙你進去。”
在父親的攙扶下,席言往回走,腳走路時還會有一絲刺骨般的疼,他忍著痛,慢慢走,父親見他這般,終歸心疼,訓斥他去任何地方無論如何都要安全為重。
席言自知理虧,本悻悻地聽著,下一秒,手機鈴聲詫然響起,他一隻手捏著手機往身後藏了藏,按掉了鈴聲。
席秉複果然出聲問他:“怎麼不接?”
“可能打錯了……”
席秉複輕描淡寫地瞥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待把他扶到沙發上後,卻道:“應是我在,你不方便接吧。”
席言輕揚起了嘴角,父親果然經事較多,看得透徹。
“我去找你爺爺,你自個兒玩罷。”
這個精神矍鑠,低調謙遜,散發著知識分子獨有的氣質的父親,揮一揮手打發著自己兒子後離開。
席言拿出手機,是聞徽回過來的。
他站起來,向樓上房間走去,這裡並不安全。他剛上樓梯,因為太疼,隻能單腿跳著走,半個身子由扶手支撐著,或許是這樣的動作看起來太過艱辛,有傭人注意到,走了過來。
“阿言少爺,我來扶你吧?”
席言把手一撒,把人招來,“我要回房間。”
艱難地回了房,他把人支走,終於點開手機再次撥過去。
“姐姐。”
電話裡傳來席言清沉悅耳的聲音時,聞徽正身處於喧囂的酒吧。他特意把這兩個字咬的繾綣磨人。聞徽陡然間生出了心虛的感覺。
她捂著聽筒從喧鬨中走向僻靜之地,“見到家人了?”
“嗯。你回家了嗎?”剛剛電話裡的嘲雜背景聲他不是沒聽見。
“快回了。”
這麼晚還在外麵嗎?“開車注意安全。”
“好。”她好奇問道:“你沒露餡吧!”
演了一天戲,家裡幾雙眼睛盯著他呢。
他微笑:“沒有,大家都相信我。”
聞徽嗓音低低:“小騙子。”
他也隻是笑,片刻後緩緩道:“我明天可以來找你嗎?”嗓音有幾分眷戀。
可是才分開一天不到。
她認真考慮起來:“我明天白天要上班,晚上的話……你怎麼跟你家裡交代?”
席言很乖地說:“姐姐,我不是未成年,沒有門禁這一說法。”
聞徽啞口無言。
在她心裡,他跟個未成年有什麼區彆,被席家人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在國內又不是太熟,要獨自出門的話必定會再三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