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分不出這是日出還是日落。可這不重要,席言呢?她繞著護欄走了幾步搜尋著,她迫切需要找到他。
“席言?”她放開聲音喊了一聲。
“在呢。”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一轉身,手捧玫瑰的他就站在她身後。
那雙墨色的眼睛目光柔和,比任何話語都要繾卷動人,模樣明朗的不像樣子,她才發現他穿得很正式,一件白襯衫黑西褲打了領帶,頭發也是背頭,整張臉生動詮釋了什麼叫劍眉星目。
她的心不禁怦怦直跳。
這算是驚喜嗎?他要的一天原來是出海玩。
海上很靜,她倚著護欄站在那裡,在太陽金光籠罩中,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真是奇怪,當他們認識這麼久後他依然顯得那麼清澈明朗。
他輕笑著問:“找我又不說話了?”
斟酌了幾秒,聞徽問:“花是給我的?”
他緩慢走到了她的身邊,花送到她手裡。
鮮花嬌豔,她低頭聞了聞,想起剛剛看到的那滿屋子的玫瑰,又想起昨晚彆墅裡的那一捧玫瑰,微微笑起來,他要送她多少呢。
她空出一隻手來抱住他,仰頭吻在他臉側,“你聞聞我,有沒有被你的玫瑰花熏入味?”
他笑,腦袋湊近在她頸窩嗅了嗅,“姐姐本來就香。”
她哼了一聲,油嘴滑舌。
“給我準備的驚喜嗎?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就被你弄出海了,看來我的警惕性有待加強。”
“你累暈過去了,怎麼喊都不醒。”
她瞪了他一眼,好意思說。
“喜歡嗎?”
她傲嬌道:“還行吧,又土又浪漫。”
“不行,你得說喜歡。”他的眼眸越發光彩灼灼,捧著她的臉,“沒完,還有禮物,你得都喜歡。”
她挑眉:“嗯?”
他說著,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盒子。
她意識到那是什麼後,思緒幾乎停止,大腦閃過空白,下麵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他給她的意外衝擊太大,接二連三。
在她麵前,他慢慢矮身下去,單膝跪地的姿勢,他做的很優雅,麵上淨是迷人溫柔的微笑。
她的腳被悄無聲息地釘在原地,隻能捧著滿滿一束鮮花愣愣看著他。
“聞徽,我在機場遇見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你,那時候我才十八歲,現在到了法定婚齡,我出於愛你想向你求婚,從或許剛複合不久你覺得太快,戀愛可以慢慢談,但我想你成為我的妻子,成為我們彼此的家人,刻不容緩。”
茫然又驚喜的情緒把她的思緒攪得一團糟。
“聞徽小姐,請嫁給我。”
鑽戒在陽光下閃耀光芒,她漸漸回神,她垂眸看他,眼神與他交彙。
他們剛坦白戀情沒有兩個月,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求婚呢?這太突然了,這種計劃之外不受控製的突發事件讓她感到像變故一樣陌生忐忑。她害怕傷害到他,卻又實在忍不住,還是問道:“不會太著急了嗎?”
和好後連半年都沒有,就要結婚的話,實在是著急。
“很急。”
她聽見自己無奈的歎息。
他被那聲歎息頓住,低聲提醒,“你答應我了,不會再離開我,結婚是遲早的事。”
“是,但是……”太快了。
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一年以後倒也正常,至少得一年後他們才算穩固,現在莫名給她一種閃婚的感覺,雖然實際上他們已經認識很多年了。
“不快,我愛你很久了。”
“我需要法律上的那一層身份來保護我。”她麵上猶豫不決的表情讓他著急起來。“你願意給我嗎?”
聞徽哭笑不得,“保護你,你在說什麼呢。”
說的她不跟他結婚就要辜負他似的。
“姐姐,你是不是有點害怕?”
害怕嗎?她沒有想過婚姻,因此在他的求婚來臨時打的自己措手不及。
“我不知道,”聞徽坦誠說,“自己有什麼感受。”
“你可以試著信任我,我不會讓你後悔。”仿佛被人一盆冷水澆熄的烈火,剩著一點微弱的火星,不甘地看著她。
尋常愛人在被人求婚的時候一般都是感動和喜悅,她卻告訴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感受,讓她點頭說我願意似乎是一件要再三考慮的事情,她要逃避嗎?
眼底的微弱淡光漸要偃旗息鼓。
聞徽頓時心軟,“我沒有不願意,我隻有你,隻會是你。”
她舍不得他這樣,同情與憐愛都瞬間迸發。她終於下定決心,心忽然就靜了下來。
“沒有不願意,那就結婚,履行給你的承諾,我們永遠在一起。”
她又提醒道,“席言,你考慮清楚,我或許會有很多壞脾氣,我會很麻煩你,如果我做的不好,你要包容我。”
她怕當愛情消減的那一刻,會再次傷害彼此。
席言眼神一瞬間點亮,對她說:“你哪有什麼壞脾氣,隻是還沒學會愛我,不過沒關係,有了婚姻的保障,你就隻能愛我了。”
“……我愛你的。”他總是不信。
“那你要不要嫁給我?”他含了幾分委屈,“姐姐,我跪了很久了。”
再不接受,他能當場把戒指強製給她帶上。她還能跑得掉嗎?
聽著他的話,她倒是忍不住笑了,終於點頭。
“嗯,那就嫁吧。”
他像是被喜悅砸中笑逐顏開,把戒指緩緩套入她無名指。他低頭吻上帶戒指的手背,語氣聽起來有些激動,“姐姐,從今以後就是我的太太。”
她打量著指間的戒指,問,“你什麼時候開始計劃這些事的?”
他站起來,捧著臉貼上了她的唇,鬆了一口氣道:“沒分手之前,要不是你甩我,我早就把你變成席太太了。”
聞徽沒預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心下一陣澀然,分手前,他還是個沒畢業的學生呢,還沒來得及準備,就被她狠心分手了。
他咬著她嘴唇,“所以你欠我了至少一年的婚姻生活,我跟你求婚的時候,你應該立刻馬上就答應,你還猶豫,我真的生氣了。”
聞徽聽完笑了,她收回那點愧疚,這個人是一點都不吃虧。嘴上還是哄著,“好了,以前是我錯了,彆不開心了,我現在嫁給你,也是你老婆,結局是一樣的。”
他像是被觸發到了關鍵詞一樣,一下轉移了注意力,突然叫了一聲“老婆。”
聞徽聞言意外挑眉:“……”
她滿腦子回蕩著兩個字,真是個陌生的稱呼。
突然叫什麼老婆,未免也太早了。
他發現了什麼好玩的遊戲,求著她,“姐姐,你能不能這麼叫我,我想聽。”
她自然地張口:“老婆。”
叫得很爽快,沒有一絲猶豫。
席言無語了:“老婆你是不是在玩我?”
他那是讓她叫老婆嗎?那是叫老公,她又在這捉弄他呢。
“老公!”聞徽猝及不防地叫了出來,聽到這話,他微微一愣,剛要哄她的那些話哽在喉嚨裡。
“老公,阿言老公。”她又連續叫了兩聲,伸手摸了摸席言的臉頰,果然燙了起來,紅紅的,特彆可愛。
她發現隻有當比他更臉厚的時候,才能治住他。果然是年紀小,臉皮都是強撐的。
她止不住嘴角的笑意,“姐姐叫得你舒服了嗎?”
這個稱呼特彆神奇,席言感到自己身上像是有什麼興奮因子在流竄,很激動。
他抱緊了她,麵頰越來越紅,耳尖也泛著紅,抓住她的手摸向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舒服,起反應了怎麼辦?老婆。”
聞徽難得頓了一下,這小流氓,是不是太誇張了些。
她抽回手,“忍著。”
他摟緊她,唇壓下來,“那親會兒,慶祝一下。”
聞徽乖乖被吻了半響,感覺懷裡的鮮花再被擠壓,開始嘗試掙紮了。
“我要看日出,還有花,你幫我拍照。”
求婚的日子,得有影像記錄才行啊。
他才鬆開她,戀戀不舍地舔舔唇,看著她三步兩回頭,“我去拿相機。”
她笑,轉身看著海天一色的景色。
如果是他的話,婚姻也是可以期待的。
他拍了很多張照片,她坐在床邊瀏覽,不一會兒他從駕駛室回來,從身後貼上她,黏著問:“要發朋友圈嗎?”
這麼多照片,起碼得發個九宮格吧。
她看了他一眼,沒搭話。
他不死心,他看出來了,她沒這打算,他不免可憐道:“姐姐沒有在朋友圈公開過我。”
“這不是戀情,這是求婚……性質不一樣。”她想讓他明白這其中的不同,突然的求婚,會把所有人打的措手不及。
比如席臨舟,老太太……再比如她父母。她想親自告訴他們會比直接在朋友圈突然得知尊重些。
“沒什麼不一樣,我拿不出手嗎?”席言拿過相機放到一旁,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目光轉向自己,語氣帶了點不悅:“你之前答應我什麼了?”
她無奈。
“席言,你彆總是拿我答應你的事來壓我。你得分清楚情況,現在是不是應該先告訴家人,而不是發朋友圈。”
聞徽隻覺眼前一暗,溫熱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
這人真是,說不過就親。
他短暫親了一會兒就放開了,抬眸對上她略顯不悅的視線,“姐姐擔心叔叔阿姨被嚇到?”
“是有些突然,他們肯定很吃驚。”畢竟連她自己都很吃驚。
他摸著她的臉,才慢慢地低聲開口:“其實,我來這裡之前單獨又去了一次江市。”
她愣住。
她很快反應過來,“去我父母家?”
“嗯,上次總歸是拜年,我要向你求婚,是經過他們同意的。”
她好半響沒說話。
她很意外他去,也很意外他沒有告訴她。
“你小算盤挺多,還瞞著我去找我爸媽。”
不過這種她什麼都不需要管,不需要費心勞神,他會替她安排好一切的感覺挺不錯。
所以她不用擔心父母被嚇到,同理她也不必要去操心他的家人會是什麼態度。
“小算盤?”他扯嘴唇,“姐姐嘴裡到底有沒有好話。”
“有啊。”她見他不開心了,湊近摟上他脖子,抵著他額頭夾著嗓子道,“我們阿言太貼心了,溫柔懂事又賢惠,姐姐愛你。”
他輕嗤:“敷衍。”
唉,這男人怎麼這麼難哄。
她伸手戳一戳他的臉頰,他平靜無波看著她。
她溫柔地看著他,突然認真地說了聲,“謝謝你。”
那麼認真,倒是把席言給謝無措了。
他將她抱到腿上坐著,手輕輕撫著她的腰,親了親她的臉頰:“彆這麼溫柔 ,我受不了,你還是假模假樣地說愛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