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涼,杜若蘅像遊魂一樣在羅馬街頭閒逛幾日後,提前結束了行程。
回到位於巴黎的住所時,小秋還在國內休假,沒心沒肺地發來一連串四川火鍋的照片,“蘅姐,你饞不饞啊?我給你帶火鍋底料,到時煮給你吃!”
語音消息裡混入嘈雜的環境音和小秋親友互相打趣的對話,勾得她有點想家。
為緩解思鄉之苦,她決定去唐人街覓食,那邊有一家華人開的餐廳以江浙滬菜品為招牌,其中鬆鼠魚和鳳尾蝦做得還算正宗。
杜若蘅邊走邊在心裡盤算著一會兒要點什麼菜,行至唐人街步行區與交通主乾道的交叉路口時,視線範圍內忽然闖入一個熟悉的身影。
菡萏春夏大秀上被她英雄救美的小青衣,此刻正穿著一身薑黃色的明製漢服跟路人搭訕。走近了才聽清,她是在用簡單的法語向大家介紹,十月一日是中國的國慶節,說完再送給每人一個精致的中國結。
“原來你也是同袍?我還以為隻是同行。”杜若蘅使壞地從人背後閃現出來,一把搶走她手中的中國結,“這個是你自己編的麼?”
小青衣著實被嚇了一跳,大驚失色地望著眼前人,就仿佛在看一隻可怕的怪物。愣了半晌,認出是杜若蘅才頓時鬆了一口氣,“對,我入漢服坑好多年了,之前也是在同袍活動上遇見的白先生。”
聽她這樣講,杜若蘅多少有些意外,“所以是白言朔主動撿的你?”
小青衣倏地紅了臉,“白先生說我的個人條件不錯,不妨試試走模特這條路,比起自己默默熱愛,讓更多的人了解並愛上漢服不是更好嗎?”
聞言,杜若蘅忍不住輕哼一聲,心想這個男人是真的很擅長一本正經地說出一些很帥氣的話來,勾得人家念念不忘還不自知。
自己當初不也正是受到他言語上的蠱惑,才不管不顧地一頭栽進了他的溫柔鄉嗎?
那一年,她因為得罪了資方被節目組除名,不僅冠軍頭銜、獎金和簽約獎勵丟了,鏡頭也被“一剪沒”。
起初觀眾們還正義地為她聲討,後來事件的熱度慢慢掉了,再沒人記得她杜若蘅的名字和她所受到的不公。
從頂峰墜落穀底,她大受打擊,跑去找唯一的知情人哭。
杜若蘅回憶起當時白言朔那張冷峻又張狂的臉——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你何必介意那些腐爛在水溝裡的垃圾們給你的機會和認可。”
彼時他的話仿佛在她心上用力開了一槍,單是回想起來就能令她心跳失速。
自此過後,再優秀、再溫柔的人都入不了她的眼。
杜若蘅不想一個人,半推半就地拐走了小青衣,求她陪自己一起去吃鬆鼠魚。
閒聊起來才知道,小青衣名叫黎天青,名字裡竟真有一個青字,她今年二十三,正在巴黎留學,專業是國際貿易。
聽聞她獨自一人租房子住,在學校裡也沒什麼朋友,杜若蘅忽然就動了惻隱之心,大方地說,“無論以後遇到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我。”
可她不知道,這樣一來便將某人的眼線留在了身邊。
半個月後的周末,恰逢秋天的最後一個節氣霜降,在氣溫遭遇斷崖式下跌的同時,杜若蘅也迎來了自己的二十五歲生日。
顯然,相比女主角本人,那群偷偷摸摸為她籌備生日派對的親友們對此更為期待。
作為杜若蘅在法期間的第一閨蜜,莎莉豪放地一擲千金,租賃了高奢酒店的小宴會廳一整晚,隻為給她慶生。與此同時,還邀請了與美露辛有合作關係的各界名流們前來觀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一國的大公主到訪了呢。
莎莉知道她不愛玫瑰,宴會廳中用於裝飾的鮮花全部被貼心地替換成了百合,清雅的粉感香氣彌漫整個會場,更襯她神秘典雅的東方氣質。
生日派對於晚上八點正式開始,一路上被蒙住眼睛的杜若蘅作為主角最後登場。
在揭開麵紗時她驚呆了,邊熱情地同莎莉貼貼,邊實誠地感歎道,“一個生日就搞得這麼聲勢浩大,那以後結婚可怎麼辦啊?”
莎莉聽了不以為然,“婚禮麼,可以在凡爾賽宮辦。”
“……”
見女主角現身,眾賓客一齊舉杯,祝她生日快樂。
杜若蘅哭笑不得,她從小到大就連邀請三兩好友來家裡過生日的待遇都沒享受過,哪裡能料到有朝一日會有許多隻知彼此名姓的大佬前來為她慶生呢。
她站上高台深情致辭,“謝謝大家,我很感動,希望以後每一年你們都能來。”眼神給到莎莉,她嫵媚地笑笑,好像在說“我可吃定你了哦”。
莎莉聽了也不惱,揚眉道,“祝杜女士紅紅火火,為美露辛多賺點錢。”
台下笑聲四起,杜若蘅忍不住懟她,“你俗不俗啊?”
“俗?”莎莉莞爾,從手包中抽出一張像是機票的東西,高舉著在她眼前晃晃,“對了,之前是誰說想去看極光看雪?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嗯?她定睛一看,那居然是北歐七日遊的邀請函!
杜若蘅立馬服軟,“不俗不俗,我們莎莉女士全世界最陽春白雪。”
莎莉聽後哈哈大笑,在場的其他人卻不知所雲,小聲詢問起“陽春白雪”的含義。
回到台下,從莎莉手中接過生日禮物,杜若蘅仔細看了看,不禁疑惑道,“雙人票?我可以自己選旅伴麼?”
莎莉抱臂斜了她一眼,“沒良心,你不打算邀請我?”
“……”杜若蘅心虛地笑,“當然第一個邀請你啊。”
不過方才腦海中閃出的首要人選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