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在言不由衷。”

指了指她緊攥成拳的掌心，麵具人輕笑道。

他對於她的了解，遠遠要比她想象中的多。

“沒有希望，就不會有失望，蘇瓷，你該明白這個道理的。”

十八年後的再次重逢，她與主上預想中的成長模樣大不相同。

即便是身處如此逆境，被周圍人苛待，卻還是抱有一絲被拯救的希望嗎？

看來，接下來的計劃要提前推進了。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劍氣，麵具人目光與趕來的鏡玄交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這不，就有現成的棋子麼。

長袖一揮，男人頓時就消失在三人的視線範圍之內。

而隨著他的離開，流光珠震碎，幻境破滅，海麵消失。

轉而代之的是一片密林，以及滿地的村民屍體。

“這些人，都是你殺的嗎？”

那熟悉的劍法，烙印在北穆的眼睛中，讓他不由得倒退一步。

他緊趕慢趕，可還是沒能阻止這場禍事。

“是我。”

劍尖還在滴血，蘇瓷的臉上都被鮮血所濺到。

不用問，就知道犯下如此殺孽的人是誰。

“為什麼？明明他們還能救回來的啊。”

他如此奔波，卻換來這個結局。

而且造成這個結局的人，還是他自小陪伴長大的大師姐。

一時間，北穆的情緒有些失控，睜著一雙通紅的眼睛盯著蘇瓷。

似乎是在等待著她的一個解釋。

“邪氣入體，神仙難救，蘇師妹不殺這些人，他們也活不了。”

見氣氛極為凝重，而蘇瓷又不願多加解釋，鏡玄歎了口氣說道。

“可這些人的身上並無邪氣，他們不過是被邪術所蠱惑而已。”

再次用靈力探測，北穆失望地看著蘇瓷，薄唇緊抿。

哪怕她再周旋半刻時間，這些人就能被救回來了。

可她，偏偏選擇了最暴戾血腥的方法。

一如對待那隻被拔了絨羽的畢方那樣殘忍。

或許對於她來說，靈獸也好，同族也罷，都不及利益重要。

仙船被毀，一時也難以修複，於是三人隻能各自拿出法器趕往無妄海。

將定物珠歸還給鏡玄，蘇瓷真誠地道了個歉。

畢竟是她沒有護好仙船，給他造成了損失。

“無妨，蘇師妹的眼睛好些了嗎？這是上清露，應該對你的傷有些作用。”

將手中的瓷瓶遞給她，鏡玄看向蘇瓷的眉眼中多了幾分的試探。

隻不過眼下蘇瓷雖然能視物，但也看不太清，所以並未察覺鏡玄的異樣。

“我身上還有些丹藥，就不勞上仙費心了，至於被損壞的仙船，我會儘可能的彌補。”

剛出門就又欠了一屁股的債，很難不懷疑她是掃把星轉世。

“損壞仙船又不是你的錯，蘇師妹不必過於愧疚，至於這瓶上清露你得拿著，就當是我們相識的禮物好了。”

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腕，鏡玄將瓷瓶硬塞到她的手中。

這一略顯突兀的動作倒是讓蘇瓷有些驚訝。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拱手道謝後，蘇瓷就將那瓶上清露飲下。

沒辦法，她現在靈力空虛，若不再進補，怕是連法器都沒辦法操控。

“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上仙。”

懷疑心不斷作祟，蘇瓷自問身上沒有任何被神界上仙覬覦的東西。

但他對她的好，實在是超出了正常的同門情誼。

見他停下腳步，蘇瓷繼續說道，

“上清露乃是神界之物，價值千金，上仙為什麼要把如此珍貴的東西給我用？”

這東西流落至下界，都是被各路修士瘋狂搶奪的寶物。

就這麼給她，還不求回報，確實是很可疑啊。

“因為你值得。

蘇師妹，不要妄自菲薄。

你也值得更好的東西。”

溫潤認真的嗓音從耳畔傳來，令蘇瓷瞳孔微縮。

她設想過無數的答案，卻沒想到這聲值得就足以讓她破防。

“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麼好人，甚至是濫殺無辜。”

這樣手染鮮血的她，還值得嗎？

“很多事情，並不能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感受，我知道，蘇師妹並非是濫殺之人。

即便換做是我，在那種危及性命的情況下，也會選擇自保。”

猶豫了好久，鏡玄抬起胳膊，溫熱的掌心撫了撫她的發頂，以示安慰。

他低下頭，與她對視，琥珀色的眸子中滿是堅定，

“阿瓷，你沒有錯。”

血腥味依舊在蔓延，蘇瓷掌心握住的劍柄險些沒拿穩。

原本就有些空洞的雙眸更是顯得呆滯。

而正當鏡玄想要再次撫摸她的發頂時，不遠處的北穆冷聲道，

“你們先出發去無妄海，我要回一趟宗門。”

用無辜人族百姓煉化邪氣，如此逆天陰邪行為，是一定要上稟給劍宗的。

不過看著兩人如此親密的模樣，北穆隻覺得心堵得不像話。

原本他是想帶蘇瓷一起回宗門的，但眼下，她好像更喜歡跟鏡玄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