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開吧開吧開吧
讓我清晰的思念吧
從初見能夠愛到最後一秒也足夠吧
遇見的如果是我們彼此最好的年華”
/《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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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風乍起,拂過倚靠石碑的紅色玫瑰,花瓣上的水珠晶瑩剔透,仿佛能聞見花香氣。有人背對著大步走遠,頭發在日光之下猶如銀絲,微風揚起他深藍色的風衣,一如往昔般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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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如果離開是為了相見,那希望我們重逢於彼此最好的年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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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強盛集團的案子了結之後,安欣晚上睡覺總做些夢,但很奇怪的是,他又不夢過去的人和事,他的夢荒誕極了。他夢見自己以旁觀者的角度,看見了十七歲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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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歲,已是太久遠的記憶,久到他自己也記不清。如果他記得清的話,那他怎麼會在夢裡見到李響?同樣是十七歲的年紀,同樣的,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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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安欣的夢儘是黑白,他看見李響轉學過來,穿著一件格子襯衣,下麵是一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看著有點傻,還是穿後來警局發的灰藍色襯衣帥多了,安欣評價。現在的李響看著有些拘謹,但身形高大、挺拔,像一棵正在茁壯成長的樹,已能窺見他日後足以為身邊的人遮風擋雨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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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被老師安排坐到自己旁邊,他剛轉過來,還沒有領到課本,老師讓他和自己看同一本書。安欣看見自己把書翻開然後推到兩張桌子中間,李響小聲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對自己笑了一下。恍如隔世一樣又看見這個人的笑容,這個時候的李響還不像三十歲的李響那樣,總是皺著眉,看人的時候,總有化不開的擔憂。現在的李響眉目舒展,雙眼明亮,裡頭全是少年人獨有的精神氣和生命力。安欣情不自禁地伸手試圖去摸李響的眉目,但手卻徑直從李響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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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師父!”安欣在小五焦急的呼喊聲中驚醒,“你嚇死我啦師父。”見他醒了,小五拍了拍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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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怎麼了?”安欣環顧四周,他好端端坐在京海市公安局的辦公室裡,窗外的天已濃黑,沒有十七歲的李響,不過是一場夢,怪不得他摸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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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邊睡覺一邊流眼淚。”小五說,“是不是太累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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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這才覺得臉上濕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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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又夢見李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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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和李響幾乎稱得上是形影不離,了。他倆一起打球,放學回家也會結伴走,走到分岔路口才會揮手再見,然後李響會在自己身後目視自己走遠一段路,才會轉身離開。周末他倆也會約著一起出來複習,李響會給他買橘子汽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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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給自己灌什麼迷魂湯了,安欣一邊看一邊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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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安欣”吸了口汽水,下周末我生日,我們能不能不學習了呀。他把見底兒的汽水瓶吸得呼啦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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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不是要十八了?李響伸手把自己那瓶汽水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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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安欣”捧著汽水瓶小秘密道,我十八歲了,你還是十七歲,你得叫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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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的人耳朵紅了又紅,不知道怎麼反駁他,因為“安欣”說的是事實,但又很不甘心,小聲反駁他,你哪裡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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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不像,安欣想,你更像哥哥。在與李響並肩同行的那些年月裡,自己的想法更天真和固執,很多時候全靠李響托著他,自己才不至於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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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聽見這話就去搶李響的筆,我哪裡不像哥哥?我比你大兩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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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打鬨間放在桌上的汽水瓶被推至桌邊,眼看著就要掉下去,安欣條件反射地伸出手去接,還帶著水汽的瓶子落進手裡的那一瞬間,安欣猝然睜開雙眼,入目是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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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從床上坐起來,在黑暗中握緊了右手,好真實的觸感,他清晰的記得夢中那個玻璃瓶掉進手裡的觸感,帶著冰涼的露珠,似乎在夢之外仍然洇濕了他的掌心。他在那一瞬間好像成為了夢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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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魔怔了,安欣搖搖頭,伸手按開了壁燈,掀開被子下床,他準備去洗澡,夢出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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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安欣,起床了,李響來找你了,多大了還賴床。”安長林敲了敲安欣的臥室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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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早就醒了,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還是夢。隻是這次自己不再是旁觀者,而是在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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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坐吧李響,吃早飯了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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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了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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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安長林和李響的對話,安欣慢吞吞得從床上坐起來,又去洗漱,換了衣服才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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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就坐在外麵的沙發上,陽台開著門,陽光從斜麵照進來,有一些落到李響身上,像給他鍍上了一半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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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色的。
安欣在心裡說。
是彩色的李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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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從房間裡出來,李響眼睛瞬間就亮了,原本因為第一次來安欣家又獨自麵對安長林的緊張消失了一大半。他把一直握在手裡的水杯放在桌上,笑容放大:“你起床啦,安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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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也笑,跟著他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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