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你今天生日嗎？城南新開了家遊樂園，我想請你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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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對，上一次的夢裡自己是跟他講過今天生日，話說從前的十八歲生日是怎麼過的來著？安欣想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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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長林催著他倆出門，一方麵他要去局裡工作上有點事，另一方麵是安欣第一次有除了孟鈺之外的朋友來找他玩，他很欣慰，自從他收養安欣，總覺得他很孤獨的樣子。有朋友就不一樣了，何況李響這孩子一看就很踏實可靠。他還給安欣塞了點錢，讓他跟朋友去吃好吃的，不過晚上要早點回來，他跟孟德海一家約好要給安欣過成人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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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門，安欣站在樓下突然不走了，他環顧四周，看到熟悉的環境，跟記憶中的樣子分毫不差，唯一不同的是從前的這個時間，他身邊沒有李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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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見他突然不走了，還東張西望的，李響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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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吸了吸鼻子，說，李響，我還沒吃早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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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李響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袋腸粉和豆漿，朝他晃了晃，說我就知道，喏，給你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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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就歡天喜地地接過來，先坐在居民樓下的小凳子上吃。吃完李響拿紙給他擦了擦手，倆人一起去坐公交車。城南的這家遊樂園剛開沒多久，規模不算太大，能玩的設施也少，安欣在這上麵膽子小，倆人挑來挑去，發現能玩的隻有旋轉木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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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去買了票，跟安欣一起站在旋轉木馬前，看著一群小孩兒熱熱鬨鬨的爬上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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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玩這個？李響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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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眨巴眨巴眼睛，說，其他的我怕嘛，那麼高，萬一摔下來咋辦。他一邊說一邊比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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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李響拉著他去檢票，那我們走快點。

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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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給安欣小朋友選一個最大最漂亮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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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是小朋友！我比你大！安欣被按上最大的那個彩色馬上，李響坐在他旁邊，木馬旋轉起來，身旁的小孩兒嘰嘰喳喳的，嘴裡喊著“衝啊！”。安欣就跟喊，又趴在馬脖子上笑，驀然就撞進了李響的眼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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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乾嘛呀。安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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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沒說話，但臉紅到耳朵後麵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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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遊樂園出來，安欣和李響一人舉一個冰淇淋，李響問他還想去哪兒玩。安欣咬著勺子想了想，說沒什麼想去的地方。他指了一下馬路，說我們走走吧，慢慢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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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實的時間線裡，師父離世之後，他倆已經二十年沒有這樣並肩行走過了，而李響也離去之後，陸寒也離去之後，他時常孑身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走在任務結束的路上。哪怕周遭人聲鼎沸，他仍覺得萬籟俱寂，孤獨得不像在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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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慢點吧。”安欣說。這樣的時光太奢侈，他好怕下一秒就回到孤身一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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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欣家的那條街上時，黃昏已降臨，夕陽鎏金一樣淌進城市的叢林裡，見縫插針的分落在鋼筋水泥之外的各個角落，他們站在分岔路口前分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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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李響站在一片暮光之中，霞光攀上他的眉目，將那雙眉眼浸潤得更深邃。祝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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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李響。

他輕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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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第二天睡醒果真又在警局的宿舍裡，安欣神色如常的起來洗漱，然後背上背包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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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單位，還沒進辦公室，小五從裡麵看見他，安欣發誓他從沒見過小五有那麼快的速度。小姑娘衝到他麵前拉著他左看右看，語氣焦急：“師父啊！昨天你去哪兒了？宿舍也沒人，我和其他人打了你一天的電話都沒人接，還以為你憑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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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空消失了。安欣愣在原地，憑空消失了，難道說昨日夢中的種種都是真的，不是幻想，亦不是夢境，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現實，可是怎麼會，十七八歲的時候他根本不認識李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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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抬頭看安欣一臉錯愕，小心翼翼問：“師父，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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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回過神來低眼看她，講我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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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師父，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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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再也控製不住，蹲下身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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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最後一次夢見十八歲，是山海蓬勃湧動的長夏，他們剛高考完，他站在長街儘頭等李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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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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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回過頭去，十八歲的李響舉著一把向日葵從長街那頭奔過來，少年人的氣息比長夏更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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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忍不住笑彎了眼睛。

還好，還好我們有過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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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理想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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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