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冬至的那天晚上，梁晚出門倒垃圾，外麵站著一個被冷風吹得新鮮出爐的遲司玨。

他儼然是剛跑出來的，鼻頭眼尾凍得通紅，使得他的皮膚肉眼看起來更加白皙，整個人要風度不要溫度，一副用鼻孔看人的氣勢。

梁晚詫異：“你怎麼來了？”

遲司玨：“我搬家了，在這。”

梁晚：“……”

“恭喜你啊。”梁晚笑得很勉強，臉上的迷惑毫不客氣地展示出來，就差臉上寫著“SO？和我有何乾係”幾個大字。

話出口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使得氣氛與此時呼呼作祟的寒風一樣冷峻。

遲司玨點點頭，眼睛冷下來，臉上出現幾分戾氣，自以為控製得很好實際把梁晚嚇得冷汗都出來了：“我走了。”

梁晚感到莫名其妙。

這人，莫名其妙來，又莫名其妙走。

但好歹還是個可塑之才，梁晚斟酌著開口，嗓音像一沐春風般安撫遲司玨心底騰升的那股煩悶：“遲司玨，你生氣了？”

“嗬。”遲司玨已經走上一層樓道，回應的餘音繞到了樓下：“我、沒、生、氣、”

“……”

她覺得這一幕有些似曾相識，想了很久，歎息一聲，呼出的白氣隨著她眼神逐漸平靜也隨之消散。

最終提著垃圾走了。

這天，她罕見地煮了碗玉米豬肉餡水餃，煮完後才想起鑰匙還在門外的鞋櫃上，打開門，下一層的樓道，遲司玨蹲著吸煙。

平時總炸起來的毛發此刻被風吹得低落，特彆的是，他此刻落寞的表情，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在以自己的方式緩解傷痛。

開門的聲音在安靜的樓層顯得突兀，引起了遲司玨的注意，他抬眸，靜靜地望著她。

不知怎的，梁晚說出來她生平不多的出格的話：“今天是冬至，我家有餃子，你吃不吃？”

說完她就後悔了，尷尬地低下頭，期盼他當沒聽見。

“吃。”時針變慢的第五秒鐘，他回答了這個問題。

梁晚僵硬地抬起頭：“你等我一下。”

半晌，他看見她端著兩碗冒著熱氣的餃子放在門內靠邊的茶幾上，此刻，他已經站在她家門口。

梁晚原本想讓他進來吃，思索一會又覺得不妥，於是她指揮他：“端著這碗餃子，和我走。”

遲司玨挑眉：“去哪？”

她義正言辭：“我們去天台吃。”

天台。

風很大，天很冷，他很迷惑。

兩人各自端著碗餃子放在一個小桌子上，麵麵相覷。

這個天台本是給各戶居民晾棉被、衣服的，但各戶都是腦子正常人，知道風大沒陽光，早早把晾著的衣物收回去了，所以此刻他們頭上都隻懸著一條長長的細細的綠線。

想到這，梁晚有些慶幸，不然他們就要以棉被做背景板吃餃子了。

遲司玨覺得這十分有病，他犀利點評道：“今天風很大。”

梁晚讚同地點了點頭。

遲司玨接著道：“把你腦子吹沒了。”

“……”她無言以對，大口大口吃著餃子。

遲司玨覺得更有病了，但是他好像腦子也進了水，默默地，以更快的速度吃餃子。

外層皮韌性嚼勁，玉米混著鮮肉汁水在口腔爆開，鮮香四溢，無論是口感還是味道，都讓二人感覺，偉大極了。

最後，他們暢快淋漓吃完了。

梁晚為了避免尷尬，搶先把桌上的碗以極快速度收走，等她把碗放進洗碗池，準備出門收桌子時，遲司玨單手提著小桌子站在她家門口。

“……”

謝謝你啊。

遲司玨笑了，是那種“這他媽太好笑了”的弧度。

她收走桌子，遲司玨將一袋紅塑料袋放在茶幾上，帶上黑口罩，說了聲：“謝謝”就走了。

梁晚將手伸向塑料袋，是幾個特彆大特彆紅的蘋果。

“……”

搞什麼，今天又不是平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