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字？醫保卡帶了嗎？”

上了年紀的男醫生沒有抬頭，手指慢悠悠地在鍵盤上敲上一個病人的病曆，神情認真。

“江舟遙，沒帶。不可以用電子醫保憑證嗎？”

說實話，醫保卡這種東西，江舟遙早就忘記放哪裡了——這和社保卡是一個東西嗎？

她很少生病，感冒之類的小病靠自愈，發燒在藥店買點藥也能解決。

最麻煩的一次是第一次使用卷發棒不小心被燙到手指，急匆匆跑去校醫院，醫生盯著手指看了半晌，讓她自己去外麵藥店買個燙傷膏，校醫院沒有。

所以還是藥店解決。

“就診卡也沒有。”

江舟遙補充了一句，突然想起來，在醫院是要辦就診卡的。

“先去窗口辦一張。”

江舟遙從包裡掏出身份證，遞給荀望明：“麻煩你去窗口幫我辦一張卡，我在這裡等。”

荀望明猶疑，男醫生插話：“一樓大廳那兒。”

身份證還在手裡拿著，江舟遙已經有點不耐煩，這時，荀望明接過這一張卡片：“好。”

說完，他走出了外科診室。

外麵的患者進來，笑道：“小姑娘，你男朋友長得眉清目秀，很帥哦！”

“他不是我男朋友。”

江舟遙站起來，單腳跳到旁邊靠牆的木椅安安靜靜坐著。

今日清明，江舟遙去給素未謀麵、過世不知多少年的太太爺爺掃墓上香，騎著小電驢回家路上，這個人猛不丁從山林子裡跑出衝到公路上，她被迫急刹車——

連人帶車摔倒，在路上滑出一道並不美麗的弧線。

幸虧那條路車很少，不然明年估計是彆人給她上香。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荀望明回到診室，他的手裡並沒有就診卡，江舟遙疑惑地看著他。

他尷尬地說：“抱歉，我沒有錢……”

辦就診卡當然是要充錢，荀望明身為肇事者，先充值點醫藥費不過分很合理吧！

這時候，連醫生都忍不住看了過來：“也可以掃碼支付。”

現在的年輕人，誰沒有手機？

荀望明有些懵懂：“我沒有手機……”

江舟遙一時語塞，回想從出事到現在，她真的沒有看見這個人拿出過手機。

莫非手機掉了？

看他一身和民國時期學生裝很像的衣服，難道還是高中生？不至於吧……

江舟遙身上沒有現金，隻好站起來，準備一蹦一跳到窗口。

荀望明連忙蹲下：“我背你過去。”

就這樣，荀望明背著江舟遙去辦好就診卡。回到診室，醫生看了已經腫起來的腳踝，問她這兒痛不同那兒痛不痛後，“去拍個片吧”

果然，還是離不開拍片。

縣城的醫院並沒有很多人，可是從拍完片到結果出來，還是等了好一會兒。

荀望明一直陪伴在江舟遙的身邊。

江舟遙不是一個話多的人，靜靜地玩手機。

荀望明也並沒有打擾江舟遙，他細致觀察周圍的環境，在江舟遙有需求的時候攙扶她或者乾脆背著她。

“你的腳踝骨折了，不是很嚴重。打個石膏，年輕人身體好，個把月就好了。”

他招來一個實習女醫生，讓她給江舟遙打石膏。

女醫生非常心細，看見江舟遙手臂的擦傷後先為她做了處理，然後才打石膏。

打完石膏，受傷的右腳沉了很多，醫生開了傷科接骨片，又問：“醫院出租拐杖，要嗎？”

“要。”

實習女醫生拿來拐杖。

江舟遙：“……沒有好看一點乾淨一點新一點的嗎？”

“最後一對。”

江舟遙勉為其難地租了。

“要給你開證明請假嗎？”

“不用。”

父母過世後，她離職了，目前是無業遊民，不需要請假。

出醫院，陰雲累累的天下著雨。

從黃粱鎮來武陵縣城，江舟遙搭了同學的順風車。現在回家，她是不太方便坐鄉村大巴，乾脆打車回去。

路途大概半個小時，不算很遠。途中穿過一段隧道，荀望明是第二次經過這裡，仍然覺得很神奇。

“古時愚公移山，哪裡會想得到今天能夠這樣穿山開路？這樣的隧道很多嗎？”

江舟遙不想多說話，司機師傅倒是很喜歡和客人交流。

即使這個問題顯得缺乏常識和生活經驗。

“當然很多！咱們這兒是丘陵地區，山多，平地少，開了很多隧道。這條隧道不長，有的隧道很長啊！”

車出了隧道，沒過多久進入黃粱鎮。

武陵縣城還是陰雨連綿，黃粱鎮卻是天高雲卷。

荀望明搖下窗戶，清涼的風瞬間灌入，帶來草木清新之氣。

江舟遙冷淡的神情有了些許舒緩。

“看！是紅旗！”

荀望明激動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