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ncing With Yo……(1 / 2)

我哥說,我變了。

說真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哪裡變了,可大家都這麼說,說我變得溫柔,變得體貼,但也變得憂鬱了。可是不管我怎樣盤問他們,誰也不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叫江念禾,是大一新生,本來想著放暑假去做兼職,可是卻沒有一個地方接受我,我哥總說我太軟弱,但我又有什麼辦法?隻好順著他們去了。

所以我到了外公外婆那裡,幫他們乾點農活兒。我哥在暑假也跟著我來了。

我哥叫江念楓,正在讀大四。

“我們大學是要結對子的,你看看,這是和我同級的學長,猜猜哪個是你的結對子學長?”一次吃午飯,我哥帶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把手機遞給我。

我沒理他,接過了手機。手機上是四個男生,長得都不錯。

可是我沒心思猜我哥的謎題,我把圖片往前翻了幾張,目光不知為何就停留在了一張圖片上。

那是一個笑的很燦爛的男生。他的嘴角揚起一個很好看的弧度,笑起來彎彎的眼睛,臉頰上還有兩個可愛的酒窩。

我不認識他,但他溫暖的笑使我心頭一緊。

我哥看我臉色不好,便探過頭來看,好像認出了是誰,突然把手機奪回去了。

“這是誰啊?”我盯著我哥。

“你不認識。”我哥含糊地說。

“……”我一時語塞,“我認識還問你乾嘛?”

我哥卻有些慌亂,把手機收了起來,給我夾菜:“吃飯吃飯。”

“不是我……”我還想再說什麼,我哥就把一個小麵包塞到了我嘴裡。

“……”我怨恨地嚼著麵包,暫時放過了這個話題。

可就從那天起,我便再也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我總是會夢見他,他在夢裡也隻對著我笑。不管我盤問他多少遍“你到底是誰”,他也不做任何回答,也沒有任何動作。

我當然知道得不到答案。

但我仍被擾得心煩意亂:他到底是誰?非要闖入我的生活。

一天下午,我踩著矮梯爬上了樹。我在那顆老樹的樹杈間建了一座小屋,是誰也不知道的秘密基地。

我還是和往常一樣坐在小屋的地板上啃著哲學書。這本書到底怎麼來的我也不知道,全是密密麻麻的英語,看著就頭痛。

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丟掉它。

一讀就讀到了黃昏。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聽到外婆喊我的名字。

“來了!”我回應著外婆的呼喚,踩著矮梯上慢慢下去。這個梯子的年齡都快和我一樣大了,未免有些鬆動,聽著它吱呀吱呀的聲音我就心慌,一下子腳下不穩,差點摔下去。

“小心!”我聽到有人驚呼了一聲,抱住了我的腰。

我穩住身形,急忙轉頭去看這個救了我一命的人。

這世界可真小啊,我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你是我哥手機照片上的人!”

“小心點,先下來。”他臉上的驚慌還未完全褪去,但仍衝我溫和地笑著,慢慢地把我從矮梯上抱下來。

“你叫什麼名字?”這個問題困擾了我一周之久,以至於我都忘了和他道謝。

“我叫謝昱晴。”他沒有計較我的無理,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們……認識嗎?”我看著他的笑臉,不知為何就問了出來。

“嗯……”他思考了一會兒,隨即臉上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現在我們認識咯。”

我皺眉,詫異地看著他。我不明白他為什麼這樣說,我明明很嚴肅很認真欸……

但老實說,我不討厭他。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受,隻好彆過頭不去看他。

他似乎察覺到我心理的變化,收了笑容,扯了扯我的衣角:“你……生氣了嗎?”

“沒有。”我轉過頭,輕鬆地笑著,“哦對了,外婆說今天要吃魚,我不太會,你可以教我嗎?”

其實我都不確定他究竟會不會抓魚,但他看著我情緒好轉,喜形於色:“好啊。”

我坐在小橋邊晃著腿,看他笨拙地拿著樹枝衝水中胡亂捅著,笑出聲來,他轉頭無奈地看我:“笑什麼嘛!”

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走到他身邊,接過他手中的樹枝:“雖然我不知道能不能插到,但是……”

我抿著嘴,衝一條魚的下方猛地刺去。

“啊哈!”謝昱晴歡呼了一聲,我驕傲地站起身來向他炫耀著插到的魚。

“你說你不會的。”他鼓著腮幫子不滿地看著我。

“哎呀原理誰都知道,”我把樹枝重新塞回他手裡,“想要插到水中的魚的話,要向魚的下方去刺,你試試看。”

謝昱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皺著眉頭認真地盯著水麵。

夕陽的餘暉勾勒出他溫柔的側臉,側臉溫和的線條渲染上微醺的暖黃,幾縷碎發落在額前,增添了幾絲少年氣概。

我越看越入神,甚至沒有注意到他已經湊到了我的身邊。

他溫熱的氣息掃在我的臉頰上:“小鬼,被我迷住了?”

“……嗯?”我慌亂地轉頭,恰巧與他臉對臉,他亮晶晶的,含著笑意的眼睛從我的眉心慢慢移到了嘴唇。

我的大腦來不及思考,隻知道下一秒唇上一陣溫熱,我冰涼的雙手捧著他的臉。

我閉上了眼睛。

愛意在夕陽下纏綿。

“小鬼,你先勾引我的。”我們一同坐下,謝昱晴義正言辭地說。

“嗯……”我把頭靠到他的肩上。

我聽到他輕笑一聲:“你這是承認了?”

我不作回答,隻是把頭埋進他的頸窩。

他摟著我的肩,在我的頭頂落下一吻。

“我們之前……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我的聲音悶悶的,腦子裡滿是接吻時眼前閃過的零星前段,“……但我想不起來了。”

“嗯……”我頭一次聽到他語氣中有遲疑,便抬頭看他。

我對上了他漆黑的眸子。

“我們……曾經相愛過。”

“……”沉默過後,我又把頭埋了回去,像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一樣:“想來也是。”

“可我什麼都不記得。”我皺眉不解,抓過謝昱晴一隻乾淨的手把玩著。

“就算你的大腦不記得,但你的直覺不會欺騙你。”我抬頭看他,他笑著低頭吻了我的鼻尖,沉聲道,“如果你想記起,我隨時都在。”

我笑了:“好。”

“嗚,我家小孩怎麼這麼可愛!”他一把抱住了我,接連在我的臉頰上落下一個又一個吻,我作勢不願:“遠點啦!”

從那以後,謝昱晴就不斷地出現在我的生活裡:當陽光灑落在我書桌上時,他總是能隨著光降落到我的身邊,有時是聊天,有時僅僅是看著我讀書。

他真是個怪人:說他安靜,卻總是在我讀書時想要抓住書桌上的陽光,真的很幼稚哦,還偏偏叫我一起,但也很可愛,比如用我的筆在書桌上勾勒出陽光的圖案啦給陽光添一條圍巾啦,我的書桌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可愛的圖案;說他老是打擾我罷,但有時翻窗進來就隻是趴在我的床上看著我,要麼就玩手機,讀書時有不會的單詞還可以谘詢,優哉遊哉。

我也有想起來一些事情,我們大概是在高中認識,然後相愛,其他的細節總是一閃而過,抓都抓不住。

收拾東西的時候,偶然在衣櫃裡翻出了一條裙子。

是一條黑色的半裙,三層不規則的邊緣增添了一絲淩亂的美。但這絕對不是外婆穿的款式。

我拿著它去問我哥:“我的衣櫃裡怎麼會有裙子?你不會談女朋友了在我房間裡乾了什麼十八禁的事情了吧??”

“……”我哥一陣無語,“我不知道裙子怎麼回事,你從來不穿裙子的。而且,管好你那豐富過頭的想象力!”

我衝他吐了吐舌頭,可我注意到他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哭過。

我上樓直奔自己的房間,癱到了自己的床上。

“裙子蠻好看的,要試試嗎?”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於是自信地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跨坐在窗台上沐浴著陽光的謝昱晴。

“我不知道我穿上好看不好看。”謝昱晴跳了進來,拾起裙子遞給我,但我不確定地說。

他想了想,拿著裙子繞到我的身後,把裙子放在我腰前對著鏡子比劃著。

“蠻漂亮的。”他說。

我信他說的。

我轉過身抱住他;“不,你最漂亮。”

他在我的額前落下一吻:“不,你生的比世間萬物都漂亮。”

就會調戲我,我紅著臉把頭埋進他的頸窩。

我搬了畫架到陽台,謝昱晴幫我提了水,拿了顏料。

我畫了湛藍的天空和陽光下的兩枝玫瑰。

“兩枝不會太孤單了嗎?”謝昱晴說道。

“不孤單,它們有彼此就夠了。”我搖頭。

“我也是,有你就夠了,”他抬眼看我,眼中卻沒有平日裡的吊兒郎當:他真的在擔心:“所以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

真奇怪,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

但我還是答應下來:“嗯,我永遠都會陪在你的身邊的。”

我哥走進來的時候謝昱晴正眺望著遠處的一片向日葵,他背對著我,我仿佛看到了他逆著光的孤傲的靈魂。

“你怎麼提得動兩桶水的?平時叫你提一桶就要死要活的。”我哥問我。

“謝昱晴幫忙提過來的嘛。”我隨口答道,直到我哥好久沒有動作我才感覺不對勁,停下了畫畫的動作,扭頭看愣在原地的他。

“怎麼了嗎?”我很奇怪。

他似乎對我的答案感到難以置信,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艱難地發問,“……你剛說誰?”

“謝昱晴啊,就在……咦?”我本想指給他看,但我轉頭是謝昱晴本在眺望的位置卻空無一人。

我哥的神情有些慌亂,平複了一下心情,對我說:“你知道你是誰嗎?你該看清你自己了!”

什麼?我聽不明白,疑惑地回頭看他,可他已經轉過身去離開了陽台。

我好像看到他用手背抹了一下臉。

可我還是感到莫名其妙,我哥在說什麼?

半夜我出來準備接杯水喝,看到我哥房間還亮著燈,似乎還有交談聲。

我感到好奇,躡手躡腳地貼在門上偷聽。

“他怎麼能臆想出來另一個自己?而且他的舉止越來越像他,有時候我都分不清……”是我哥的聲音。

“他大概是把他自己當成了他。你知道的,一般人遇到那樣的事情衝擊力都很大,更何況他本身精神就有問題,根本承受不了的。”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

“可他不是江念禾!再這樣下去我也要瘋了……”我哥提高了音量,聲音顫抖著。

“想要解決問題,隻能讓他找到他臆想出來的謝昱晴,想起所有的事情。”那個陌生的聲音毫無感情地說。

我僵在了原地,腦子裡亂成一鍋粥。

誰不是江念禾?誰又臆想出來一個謝昱晴?說的是……我嗎?

我似乎知道了為什麼我經常看到我哥……江念楓情緒崩潰了,是因為……我嗎?

我好像明白了……是我病了,我又臆想出來一個謝昱晴,可他帶給我的快樂,幸福……

是不是如果我病好了,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我沒有多加思考就狂奔出去,一路跑到了原野上,我不知道我在乾什麼,但我要去找謝昱晴。

至於他在哪裡,怎麼找到他,我都不知道,我隻想弄清所有的事情,然後不管他是不是真實存在的我都要告訴他……

我愛他。

可我聽到了有人在叫喊,我好像摔到了地上,還有一道刺眼的白光,這是我昏迷前最後的記憶。

再次醒來,頭痛欲裂。

我眯著眼睛眼睛適應著周遭刺眼的陽光,似乎是在病房裡。

我扶著頭艱難地想要坐起來,卻有一雙溫暖的手扶住我的肩膀,一個熟悉的嗓音充滿擔心:“你不要動了,小心碰著傷口。”

“謝昱晴!”聽到這個聲音我安心了許多,但我仍有一股腦的問題想問他:“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到底是誰?我哥他……”

“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了,安心休息吧。”謝昱晴打斷了我,把我扶到床上,似乎是故意垂下眸子不看我,接著準備轉身離開了。

“謝昱晴……”我拉住了他的衣角,“我們/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