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 七月初十,太後壽宴,皇宮之……(1 / 2)

燕時回 閒時理 6014 字 10個月前

七月初十,太後壽宴,皇宮之內早已提前兩個月便在忙碌。

當初女帝登基過於倉促,鄰國外邦隻派遣使者送了禮,未曾正式朝見。

兩年後,趕上太後壽宴,便藉由這個名頭,聯絡一下國家情誼,因此今日備受重視,各國使者也在半個月前接連抵達京都,連民間都熱鬨了幾分。

清早,女帝此時站在梳妝台前,身邊圍著十幾個宮女嬤嬤,皆可著女帝一人忙著。

長發綰起,沉重繁瑣的發髻堆在頭上,墜著登基之後專門為她打造的一整套龍紋金飾,莊重華麗。

身上一層一層穿上的赤衣玄色龍袍,紅黑兩色襯得女帝過分美豔的相貌沉穩幾分,曳地龍袍上繡的金絲龍紋惟妙惟肖,霸氣威嚴。

太傅一早便來了,坐在外殿幾案邊,透過白玉琉璃的屏風隱隱約約隻能看見模糊的人影,兩個時辰過去了也耐心等著,眼看臨要上朝前才皺了皺眉,下一刻,就看著轉過屏風的女帝怔了一下,十七歲的少女,明豔端華,不可方物,就算被一層層的衣服裹住,也看得出纖細的腰身,周身也被襯的多了幾分帝王氣勢。

太傅心情有些愉悅,果然,他挑選的,最適合她。

而女帝本人,此時心裡正在問候太傅的祖宗十幾代,七月份的天氣,京都已稱得上是略微有些炎熱,沉重的頭飾,厚重的衣服,燕姒差點以為太傅想要熱死她然後另扶新君,這樣太醫查出死因都怪不到他頭上,史書也隻會說女帝羸弱,不堪重任。

“太傅。”心裡再怎麼胡思亂想,燕姒麵上裝的一絲不苟。

衛雲祁點了點頭,站起身執了禮:“陛下,請。”

今日是大朝會,明德殿內烏泱泱站了一群人,見女帝到,皆下跪叩首:“吾皇萬歲。”

“平身。”

燕姒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麵坐在群臣之首的太傅,心裡嗤笑一聲,太傅真是何時都不忘自己的身份。

今日的主要內容就是太後壽宴,外國來賀,群臣之中多了很多常年不見一年的麵孔。

楊福青照例喊了幾句套話,不過今日沒人多提罷了。

女帝自己念了太傅昨夜給寫的祝壽辭,過一過場麵,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意思一下。

接下來就是正頭戲,燕姒終是年輕了些,對來的使臣格外感興趣。

大俞、北齊、西洲各部,常年來往的,依次送了禮,番邦小國,送來的東西奇奇怪怪。總歸是她之前一個不受寵的公主看不著的,表麵看著波瀾不驚,心裡惦記著看個熱鬨,心情也好了幾分。

直到一個被黑布罩著的籠子被推上來。

被領到前方的使臣,穿的格外隆重,按照本族的規矩行了一個禮。

“尊貴的郢朝女帝,吾乃南渠族祭司,勝蒼,感恩郢朝多年以來對吾族的庇護,至此不忘,此番朝見,吾將吾族至寶敬獻於您。”說完又行一禮。

南渠……燕姒有些印象,渠國百年前滅國之後族人居住郢國附近的彈丸之地,南域,郢朝曆代君王為個好名聲,不曾為難過他們。

果然前人栽樹後人乘涼,燕姒倒想看看這送過來南渠至寶是什麼。

籠子上的黑布被揭開,足有嬰兒手臂粗的鐵籠中,一隻鹿靜靜地趴在中間,閉著眼睛,渾身雪白沒有一絲瑕疵的皮毛仿佛在瑩瑩泛著光澤,棕灰色的鹿角呈半弧形,要不是看得出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的身體,旁人怕是無法相信這是一隻活生生的如此完美的動物。

朝臣們已經開始有微微的說話聲,畢竟純白的動物都算是稀有的,從未見過,就新鮮幾分。

勝蒼開口道:“尊貴的女帝,吾南渠一族居住南域,傳說附近有幾座隱世仙山,不為人所觀,半年前,吾族幾人在一山腳下遇霧氣迷路,徘徊之際遇見此獸,通體渾白,皮毛瑩亮,極具靈性,從未見過,那必然是神仙所養,便合力將其捕獲,供奉至今,正逢朝見女帝,吾族便將神獸獻於郢朝,望國家昌盛,百世交好。”

燕姒心裡笑了笑,一隻白鹿也要誇成這樣,也是難為他了。

殿內其他人也不禁笑了,連太傅都隱約有些笑意。

一個小國的使者沒忍住,出言嘲諷:“一個白鹿,也稱得上是神獸,你們南渠族未免也太敷衍了吧,莫不是仗著女帝心慈寬仁,隨意應付的吧。”

勝蒼卻極為認真:“尊貴的女帝,吾稱其為神獸的原因絕不僅是如此,此神獸在吾族供奉期間,曾化為人形……”

還沒說完,有幾個人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

燕姒瞥了一眼,未曾言語。

勝蒼神情頗為嚴肅,絲毫不受影響:“陛下,吾所言句句屬實,吾族供奉神獸半年,曾有兩次化為人形的情況,吾族皆是有目共睹,絕不敢欺騙陛下。”

燕姒心裡歎了一口氣,隻得出言道:“朕明白祭司對於南渠和郢朝關係的重視,今日太後壽辰,朕收下這隻…神獸,南域路途遙遠,祭司既然來到盛京,就多待幾日,感受一下我郢朝的風土人情。”

勝蒼行禮感謝,也不多說,退了下去,下一個使臣繼而上前。

看著籠子重新被罩上黑布被拖了下去,想起了勝蒼的話,燕姒卻是突然想了起來,當初渠國.滅亡好像就是全民信奉神靈,皇族沉迷修仙問道,才導致國家衰敗繼而消亡,沒想到過了百年,渠族還是沒有吸取教訓啊。

過了一會,燕姒就看見一個使臣身後跟著一群人上來了,其他人跪在殿外,他一人上前。

滄瀾小國,盛產美女,曆來依靠聯姻和進貢美人存活,和郢朝隔了一個北齊,平時也很少來往,這次不僅來了,還依舊遵循著他們的優良傳統,隻不過除了進貢的十名美人之外,多出來的十個俊美少年……很明顯就是獻給燕姒的。

燕姒好笑,對於女帝滄瀾國竟也“投其所好”,美人也就罷了,大臣宗親們賞一賞,這男子,每月的世家子弟就麻煩極了。

正無奈著,斜眼卻看見下方的太傅有些陰沉。

相處兩年,燕姒自然知道這位太傅又不開心了,不過他不開心,她就很開心了。

燕姒心情一好,照單全收,底下群臣又在竊竊私語,她不理會,平時給她扣的帽子就不少,她難不成還介意這群老東西的想法嗎。

看著太傅明顯青了一點的臉色,燕姒逗他道:“太傅莫急,朕當然不會忘記太傅對郢朝鞠躬儘瘁的辛勤,這十個美人,皆賞給太傅,太傅莫要推辭,這是朕的心意。”

衛雲祁什麼也沒表現出來,沉聲謝恩。

一上午的時間轉瞬即逝,女帝依例前往崇仁宮陪同太後用午膳。

當今太後,曾育有兩個皇子一個公主,奈何皇子皆薨,公主遠嫁,在燕姒登基以後,看清形勢,躲在崇仁宮裡吃齋念佛,諸事不問。

燕姒看著一臉和善,手腕上還掛著一串佛珠的太後,拍著她的手對她噓寒問暖,不禁感到有趣。

若真是諸事不問,何必費儘心思往長華宮塞進自己的人。

“陛下,你看你還是太瘦了,都是皇帝了,還不好好照顧自己,我看你身邊的人啊,都該罰。”

太後年歲不到五十,容貌上包養極好,今日壽辰,打扮的也是端莊雍容。

燕姒排行第六,親生母親是先帝不受寵的一個美人,在她五歲時就病逝了。

燕姒低調不鬨事,初一十五都乖乖隨著一堆皇子公主去給皇後太後行禮問安,皇後對她幾乎都沒什麼印象。

在眾人眼中隻是個不受寵的公主罷了,十年來任由她在皇宮最偏遠的宮殿自生自滅。

直到先皇駕崩,皇子皆薨,太傅不知從哪個角落裡把她挖出來,強行扶上帝位,她也名正言順的成為了太後。

她登基兩年,太後一直以身體不好為理由,推辭參加所有宴會,也不需要她來請安,算起來見到她的次數寥寥無幾,但太後總有這個本事,哪怕兩人近乎陌生人的關係,她也能給你表現出十分的熟稔來。

“多謝母後關心,朕確實在這些方麵不太在意,不過母後的話還是要聽的,就算為了母後,朕也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燕姒一臉孺慕之情,太後喜歡這種方式,她陪著就是了。

午後的時間,燕姒都在崇仁宮陪著太後,直到壽宴開始前,兩人極其和諧地攜手共入宴會。

這次壽宴辦的極為盛大,燕姒從前當公主時沒什麼機會參加這種宴會,登基以後因著國喪,也未曾大肆舉辦什麼,對於燕姒來說,倒是難得。

收了壽禮,看了會歌舞,放完了煙花,太後推辭自己乏了,帶著人回了後宮。

壽宴後期,燕姒看著底下使臣們的觥籌交錯,也無趣極了,看了眼衛雲祁,他對於這種情形一向是遊刃有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