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沒有。”施越有些言不由衷地附和了一句,因著被看穿了小心思,耳根微微泛起了紅色。
“那我也得改口叫你江老師,因為我是一中畢業的。”施越補充道。
“是嘛,這麼巧。”
“啊,對了,我們班主任姓潘,教化學的。”
“是潘達老師嗎?”
“對對,江老師跟他熟嗎?那時候他剛工作沒幾年,還是個小夥子,我們叫他國寶潘或者潘哥。”
江夏聽著這稱謂笑了一聲:“現在變潘叔了。”
“時間過得真快,一轉眼都畢業十多年了,真想回去看看。”施越感歎道。
“馬上就是校慶了,施特助有空可以回母校看看。”
“那我去的話可以找江老師嗎?”
“當然可以。”
一直默不作聲的陸從周突然出聲咳嗽了兩聲。
江夏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是嫌他倆的對話吵到了他的意思?
此時的施越充分發揮了狗腿的屬性,忙不迭地接話道:“誒我想起來了,我們陸總也是一中畢業的。”
江夏:……
“我們陸總那時候可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萬千少女的夢。”
江夏嘴角抽了抽,我還萬千少男殺手呢。
見江夏不搭話,施越又補充道:“真的,我這樣說絕沒有恭維老板的意思。”
她側頭瞟了陸從周一眼,隻見他麵色如常,絲毫沒覺得助理的吹捧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為了不辜負施越的一片忠心,江夏硬著頭皮附和道:
“……是,有其兄必有其弟。陸總的弟弟在學校裡也很受女生歡迎。”
“哦,小江老師拿我跟家裡那小學渣比?”
一直沒吱聲的陸從周突然不鹹不淡地反問了一句,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
江夏:?
“……話也不能這麼說,教育孩子還是要以鼓勵為主。”
江夏頓了頓,公事公辦道:“再說,平心而論,陸則知成績不算差,在高手如雲的一中也能排到年段前100,考個985沒什麼問題。”
陸從周嗤笑了一聲:“小江老師對學生的要求這麼低?”
江夏被噎了噎,感覺又有點被看輕了,於是有點惱羞成怒地看他。
她默了兩秒鐘,回道:“對不同的學生自然要求不一樣。要是像陸總這樣的,不考個年級第一說不過去。”
聽了江夏的話,施越噗嗤一笑:“江老師,你怎麼知道我們陸總以前經常考第一?他當時可是學神一樣的存在,人送綽號‘考試機器’,跟第二名都能拉開一大截。”
江夏噎了噎,硬著頭皮麵不改色道:“哦,我不知道。”
仿佛她講了一個再冷不過的笑話,施越的笑聲在密閉的空間裡無限放大。
陸從周手肘支在車門上,一臉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嘴角含著一抹欠欠的笑。
他薄唇微啟,聲音低沉而刻意:“那……小江老師現在知道了?”
江夏硬著頭皮沒接話。
窗外天色晦暗,閃爍的燈光被雨水暈成碩大的光斑,襯得他的眸色越發深沉。
車內冷氣開得充足,但耐不住夏季暴雨的悶氣。他慢條斯理地剝開一顆襯衫的紐扣,修長的脖頸上喉結下意識地滾了滾。
江夏:……
好好地解什麼扣子?
密閉的空間裡,他的存在感極強。
江夏咽了咽口水,正襟危坐,兩隻手搭在膝蓋上。她不自在地將臉瞥向窗外,車窗上依然映出他的臉。他的目光裡仿佛帶了鉤子,一絲一縷地纏繞在她身上,令她深刻感受到了一個成語:如芒在背。
車子停在一中對麵的老舊小區。
江夏下了車,雨停了,空氣裡帶著濕漉漉的涼意。
陸從周降下了車窗,帶著點吊兒郎當的戲謔跟她道彆:“小江老師再見。”
江夏衝他點了點頭:“謝謝陸總。”語氣中是一貫的客氣和疏離。
她今天丟了太多次臉,轉身離開的時候挺了挺脊背,免得看上去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雨後的空氣中隱隱飄著下水道返上來的腥臭味。
早年這個小區是學校出麵建的集資樓,分給教職員工後剩了一棟做宿舍。這幾年房價暴漲,招進來的外地教師也多,學校翻新了一下給有需要的年輕教師住,隻象征性地收了點租金,也算是一種教師福利。
但到底是90年代初的房子,雖然修繕了一番,也難掩日益衰敗的模樣。
樓道裡的感應燈壞了一盞,江夏在黑暗中摸了好一會鑰匙才開了門。
她將包和鑰匙擱在鞋櫃上,高跟鞋隨意地脫在門口。宿舍的格局很簡單,一室一廳一衛,堪堪夠一個住。
江夏覺得有點累,硬撐著卸完妝洗了澡才頂著半乾的頭發倒在她的單人小床上。
她閉上眼睛想小憩一會,眼前突然浮現出陸從周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他的眼眸浸著光,修長的手指按壓在襯衫的金屬扣上,嘴角不疾不徐地牽出一抹蠱惑人心的笑。
色令智昏?
瘋了瘋了。
江夏把臉埋進抱枕裡,在床上滾了滾又坐了起來,煩躁地扒拉了兩下頭發。
手機收到一條來自謝甜的消息,問她作戰計劃效果如何。
江夏回了她一串省略號。
謝甜:開展說說?
江夏:一言難儘。
謝甜發過來一個賤笑的表情。
未了又加了一句:長得帥不帥?
江夏:?是關心這種問題的時候嗎?還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謝甜發了個閉嘴的表情。
江夏懶得理她,把手機扔遠了點,躺著看天花板,西北角上一塊滲水的牆皮像膏藥一樣貼在上麵。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江夏以為謝甜不到黃河不死心,無奈地摸回了手機。
是江唯實發來的消息,寫了時間和一個酒店包廂的信息。
江夏冷笑了一聲,隨手刪除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