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生意(2 / 2)

誰的心動 漾璦 6729 字 10個月前

江夏怕他多想,立馬解釋道:“班裡學生的家長。”

“哦,家長。”老陳應了應,拿出訪客登記本讓他簽字,“麻煩在這裡登記一下信息。”

什麼家長這麼年輕。老陳費解地撓了撓頭。

又因著來人長相出眾氣質非凡,不免又多看了兩眼。

陸從周和江夏站在門衛室的窗邊,他接過老陳遞過來的簽字筆開始寫個人信息,躬起的脊背掩蓋在薄薄的襯衫下,噴薄的力量感呼之欲出。

他的字很好看,有顏體的筋骨。

江夏轉過頭不再看他,夜空中掛著一輪細細的下弦月,像剛剪下的指甲蓋。

“好了。”陸從周將本子和筆一起遞還給老陳。

江夏朝老陳笑了笑。

陸從周則雙手插兜一臉優哉遊哉地跟她在身邊。

校門口豎著一尊雕像,是一中的首任校長,民國時赫赫有名的教育大家。江夏張了張嘴,本想做個介紹,又想起來他就是這裡畢業的,也就閉口不談了。

看他兩手空空的樣子,也不知道給陸同學帶了什麼東西。

她收回思緒,轉到先前的話題:“最近一段時間接觸下來,陸同學除了不按時上交作業這個問題之外,整體學習態度還是可以的。不知道陸總想談什麼。”

陸從周不交作業這點不算什麼新鮮事。她也為此跟他交流過,但效果甚微。

想來也不至於因為這件對他來說稀鬆平常的事特地找老師談。

他倆經過燈火通明的高一教學樓,正走在一條種滿了香樟樹的甬道上,空氣中灌滿了熨帖而微苦的味道。

陸從周低了低頭,看到清冷的燈光撒下來,襯得她瓷白的側臉仿佛籠上了一層潤澤的光。像一朵開在靜謐夜色中的玉蘭花。

陸從周的臉龐隱在濃稠的夜色的,聲線卻愈發富有質感:“哦,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懷疑他早戀。”

“早戀?”江夏有些詫異。

“嗯,家裡人無意間在他的書房裡翻到了情書。”

“情書?”

這年頭還有學生寫情書?

現在的高中生老練得一塌糊塗,還有人鐘情於這種古董?

江夏有點不太信。

“額,那是他寫給人家的,還是人家寫給他的?”

以陸則知這種人氣,收到一些情竇初開的小女生的情書倒也不是不可能。

陸從周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就他?還能收到女生的情書?”

江夏:?

她突然有點同情起陸同學來。生活在這種PUA環境下,還能成長得如此桀驁不羈也是很不容易了。

“哦,那是他寫的?”江夏還是不太信,畢竟他看著就是個拽爺,“……我確實沒發現他有跟女生走得很近的情況。”

——一個眼神把人女生瞪得說不出話來的情況倒是見過幾次。

“不過,接下去我會在這方麵多注意,如果有情況會及時跟你們家長聯係。”

江夏不卑不亢地解釋。

“那就麻煩小江老師了。”

他倆站在高二教學樓前麵的一盞路燈下。燈光把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其他沒事的話,我要去教室看看了。陸總可以先去寢室那邊等他,馬上就下課了。”

陸從周眉眼低垂,嘴角彎了彎,露出一個幡然醒悟的表情:“噢,宿舍我就不去了。陸則知的東西麻煩小江老師帶給他吧。”

江夏:……

她能說什麼呢。

“行吧。是什麼東西?”

“錢。”

“錢?”

“嗯,他忘了帶生活費。”陸從周摸了摸口袋,掏出幾張黑卡。

“不好意思小江老師,我也沒帶現金,要不這樣我給你轉個紅包,麻煩你把現金給他。”

學校裡不讓帶手機,飯卡充值確實需要用到現金。以往也經常有同學忘記帶現金的情況,但家長一般跟班主任知會一聲就行,沒必要親自跑一趟。

倆人有點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此時,江夏的手機震了震,微信跳進來一個轉賬提醒,1000元。

她的嘴角抽了抽,住校也沒多少可以花錢的地方,一星期用不了這麼多生活費吧?

但也不好對有錢人的消費觀置喙什麼。

江夏點了領取,又回了一條信息:今收到陸則知同學家長代轉生活費一千元整。

陸則知回了個“?”,抬頭看向她。

她解釋道:“規定老師不可以收受家長的電子紅包的,我這樣也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會。”

“嗯。”陸從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下課時間快到了,江夏看到值周老師在二樓的走廊上走過。

“那我先走了。”

她又抬手看了下手表。以示她確實趕時間。

男人的目光不動聲色地落在她臉上。江夏下意識地又掃了他兩眼。

烏發朗目,純黑的瞳仁像蓄著一汪深不見底的泉。身材高瘦挺拔,立成月下青鬆的模樣。黑色襯衫跟背景融在一起,袖子被隨意地挽了起來,露出利落流暢的手臂線條。

好看得不像話。

她愣了愣。

他突然抿了抿唇,抬頭望著天上的月,淡笑道:“小江老師,我覺得我還不錯,要不要和我試試?”

抬起的腳步滯了滯。

她實在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如此執著的。

執著得有點匪夷所思,讓人不得不懷疑他的動機。

“為什麼?”

……是我。

她不明白。

“合適。”他緩緩吐出兩個字。

江夏:?

他唇角微彎:“情如宋玉,貌似潘安。”

江夏表情一僵,原來都被他聽去了。

想起自己還發表了一通找個高富帥的言論,她放棄掙紮般地“哦”了一聲。

“但我不合適你啊。”她輕聲反駁道。

陸從周的視線已經回到她身上,眼神直白而坦然:“我需要一種‘最省事’的生活方式。好讓我有更多精力去做重要的事。”

最省事嗎?

言下之意,他需要找一個最適合的結婚對象。

聽上去有點道理。

她是不是最適合的真不好講。但“最省事”這點對她來說同樣吸引人。

夏漓去世前把名下江氏的股份留給了江夏。當時她還未成年,所以江唯實作為監護人代持了她的股份。當時說好了等她成年以後就將股份轉給她,結果她都工作好幾年了還推三阻四,最後堅持要等她結婚時將股份作為嫁妝。

這也就是為什麼江家人熱衷於給她介紹鄉下一堆八竿子打不到的親戚的原因。

給她找個好操控的男的,然後把股份操作成婚後共同財產。連她媽留下的這點遺產都要吃乾抹淨,任誰不感慨一番他們這敲骨吸髓的本事呢。

而眼前這個人顯然是能助她拿回股份的最有力人選。

有錢,不會覬覦她那點財產;有勢,江家再怎麼不情願也隻能伏低做小。

“我是個生意人,於我來說,婚姻無非就是一樁買賣。談利益,彆談情感,大家都能全身而退。小江老師覺得呢?”

生意嗎?倒是個新鮮的說法。

但跟資本家做生意總歸是最危險的。

驟然響起的下課鈴聲,將她拉回了神。

她認真地看著他,情感和理智有過一瞬間的掙紮。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倆人在追求“最省事”生活方式上來說確實是不謀而合的。

但她畢竟還殘存著最後的清醒,眼前的男人就像一朵妖冶的罌粟,美麗又危險,不是她可以覬覦的。

她默了須臾,用儘量平淡的語氣回道:“相信陸總能找到更合適的對象。”

陸從周揚了揚眉,沒再言語。目送她朝著人潮洶湧的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