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司機接陸則知回到陸家彆墅。
他隨手將書包甩在沙發上,因用力過猛,頂部的搭扣被撞開了,幾個本子七零八落地甩了出來。
他抹了把額頭的汗,從冰箱拿出一聽可樂。中指穿過拉環,一用力,“噗嗤——”一聲氣泡爭先恐後湧了出來。
他仰起頭灌了一口,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上下滾動。
周亦竹聽見動靜從樓下走了下來。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絲質斜襟旗袍,婀娜的身材被勾勒得恰到好處。
歲月從不敗美人,時間仿佛並未在她身上留下什麼痕跡。
陸則知看見他媽,吹了聲口哨,恭維道:“哇,哪來的大美女。”
周亦竹早已對他這吊兒郎當的模樣免疫了,翻了個白眼催促道:“還不快去洗澡,一身臭汗熏死人。”
陸則知嘁了一聲,打了個酣暢淋漓的飽嗝,一溜煙逃上樓。
周亦竹有些頭疼地搖了搖頭。
懷老二的時候她已經不算年輕了,當時做夢都想生個女兒,結果生下來又是個兒子。她大失所望又不甘心,於是從小把陸則知當女兒養,粉粉的小裙子買了不少,結果這臭小子摸魚掏鳥的事情一樣沒少乾,成天鬨得家裡雞飛狗跳。
眼看著養女兒的願望破滅了,周亦竹索性破罐子破摔隨他去了,於是生生長成了一個混世魔王。
陸則知洗完澡,甩著濕漉漉的頭發懶散地往樓下走。
——沙發上多了個人。
陸從周正淡定恣肆地坐在那裡,手指拎出他的作業本,饒有興致地看著。
陸從周有自己的住所,平日裡工作忙也不常回陸家彆墅。
陸則知皺了皺眉,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一會給他送生活費,一會看他作業,他活了17年還從沒見過他哥什麼時候對他的學習生活如此上心。
此刻陸從周正看著周記本上“孺子可教”那四個大字,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江夏的字看得出練過歐體,筆力遒勁,但字體小巧筆畫精致,剛勁中又透著婉潤,字如其人。
陸則知走到他身邊,扯了扯唇,踢他的皮鞋。
看到他正注意著那四個字,感覺受到了來自班主任的蔑視,有點不服氣地說:“我懷疑她在占我便宜。”
“就你,有什麼便宜可占的?你不是她學生,她不是你老師?”
陸從周一針見血地評價道。
“我不是你弟,你不是我哥?有沒有一點兄弟情義了?”
陸則知不滿地切了一聲,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撈起桌上的遊戲機開始打遊戲。
“沒有。”
陸從周瞟了他一眼,不給他一點反駁的機會。
周亦竹將傭人張媽做的綠豆酥端了出來。陸則知抓了一塊放進嘴裡,邊嚼邊玩遊戲。
知道陸從周不喜甜食,周亦竹隨手把盤子放在了陸則知麵前,順便嗔怪了一句:“一回家就吵吵,像什麼樣子。”
“媽,我哥欺負我。”
陸則知一邊控訴,一邊不停地操作著搖杆。對麵的黃金人馬一棒子砸下來,他的血條就見底了。
“操。”他罵了一句。
抬起頭語重心長地加了一句:
“媽,你有時間也管管我哥。一把年紀了連個約會對象都沒有,擱我這打擾我學習呢。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欲求不滿,想找個借口發泄發泄。”
周亦竹皺起眉頭。
等待複活的間隙,他又抓了一塊綠豆酥,瞥見她媽一副“好不容易忍住不罵人”的表情,立馬做了一個閉嘴的動作。
陸從周也懶得搭理他,將他的作業本放回原位,站起來準備回房間去。
“再坐會,媽有事問你。”周亦竹叫住了他。
陸從周眉心微皺,坐回了原位。
“你跟夏夏聊得怎麼樣啊?”周亦竹旁敲側擊地問道,“前幾天夏老跟我這問呢。”
“是嗎?”
陸從周默了默,也不回答,反問道,“那她是怎麼跟夏老說的?”
“她跟夏老說她現在還不想考慮這些問題。我琢磨著吧,她這樣說就是在夏老麵前給你留點麵子。”周亦竹邊說邊搖了搖頭。
“那她說是就是了。”
“夏老讓我問問你怎麼想的。你知道他向來中意你的,但是我個人認為緣分這種東西也強求不得。”
她歎了口氣,繼續道:“我覺得吧,從我當媽的角度來看,夏夏看不上你也挺正常。”
陸從周:……?
他嗤笑了一聲:“您說是就是。”
“夏夏是誰?誰看不上誰了?”陸則知聽了一耳朵,問了一嘴。
周亦竹白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哦。”陸則知撇了撇嘴,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似的,隨口加了一句:“我們班主任也叫夏夏。”
周亦竹皺了皺眉:“你班主任不是姓陳麼,我之前還跟他打過電話。”
陸則知生無可戀地抬頭看著她:“媽,我都高二了,高二!早就分了班,換了班主任了,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啊。”
“我當然知道你高二了。”周亦竹掙紮著為自己挽尊了一下,“換了老師倒確實不了解。說起來夏老說夏夏也是在高中當老師,不會這麼巧吧?”
周亦竹又順勢提了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