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走南闖北的旅行中,曾出現過一個可可愛愛的女孩子。
和褚請那種大智若愚的氣質不同,糖豆更像是呆萌呆萌的小倉鼠。
也許沒人能知道,糖豆的小腦袋瓜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隻知道她無意間蹦出來的三言兩語能把我嗆得把剛喝下去的水噴出來。
古靈精怪的她,像個小孩子一樣。要說小孩子喜歡吃什麼,那非糖莫屬。正巧,這個小姑娘愛吃糖,活像一個天真的小孩子。
於是,這個可可愛愛、古靈精怪的小姑娘就被我起了個外號,叫做糖豆了。
……
要說我和這個姑娘是怎麼認識的,還要從我出遊在京的時候說起。
在京的第二個月,我在一條胡同口搭車。等著等著,身邊經過了一個可愛的小姑娘。我不禁側目多看了幾眼,下一秒,這姑娘突然絆倒在地上,東西灑了一地。我嚇了一跳,霎時間有點不知所措,就看著這姑娘爬起來坐在地上望天。我趕忙上前扶起她,又忙前忙後把灑落一地的東西全撿起來,正好錯過了一輛車。
我直起腰,看看駛離車站的車,又看看剛站起來好像還沒回過神的糖豆,麵麵相覷大眼瞪小眼。半晌,她歪著頭說,“你等的車走了嘛?”
沒走,剛才走的是火箭。
……
糖豆是京城人,真龍血脈腳下皇城根子上長大的女孩子。
和其他京城人不同,糖豆沒有滿口京片子,一口標準普通話操著可可愛愛的口音,構成了我對這個姑娘最深的印象。
再說起年齡,糖豆雖然比我小了幾歲,心態卻和00年代生人一般。天馬行空的想法好像總是充斥著她的腦袋,讓她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願醒來。
畢竟是京城人嘛,家庭條件優渥,不愁吃穿,她隻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所以糖豆的前半生和我一樣,是在走南闖北中度過的。——當然,說實話,我跟她確實比不了。我是靠著四處打工和寫小說賺稿費生活的,而她靠家裡人接濟就好。這一點著實讓我羨慕了不久,每每提及,我總咬牙切齒,而她卻眨巴眨巴大眼睛,說道:“蠻好的呀,至少你不用愁家裡人總念叨你嘛。”
是是是,大小姐說的都對。
說起糖豆的家境,我也是後來才了解。糖豆家裡有很大的產業,父母在京城開著一家上市公司。有次路過,糖豆說了一句:“咦?這不是我家的公司嘛。”我抬頭一看,好家夥,七八十層摩天大樓,惹不起惹不起。我頓時在心裡感歎,這姑娘,不簡單。
隻是,與她優越的家境相反,這姑娘呆的讓我真是有點難以置信。睡一覺起來忘了自己在哪,走路就算低頭看路了還是能掉進下水道,喝水忘擰蓋、左腳絆右腳的事更是不計其數,簡直是頂級天然呆。我不禁懷疑,這姑娘到底是怎麼自己旅行那麼多地方還不把自己弄丟的?隻是我剛問完這個問題沒多久,這丫頭就又絆了一跤,爬起來後,又沉浸到自己的世界裡去了。
我默默扶額,沒治。
……
真想不到這個姑娘是怎麼帶著天然呆的特質在京城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生存下去的。我經常帶著這個疑問,在與她的相處中尋找線索的細枝末節。
可是她的行為卻總讓我大跌眼鏡,正如我文章開頭寫的那樣,她不經意間說出的幾句話總能把我嗆得噴水。每當我問及她的家境,她就拿出招牌的歪頭,回答說:“我的家境一般呀。”聽得我滿頭黑線。
你的家境要是一般,那我還活什麼了哦。
後來,我也委婉地問過幾次她這個問題,她還是歪著頭看我,總覺得像聽不懂我在說什麼。這場麵,總有種既視感。於是,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是,這件事卻在我心裡埋下了種子。
要說起我跟她的關係是怎麼變得這麼要好的,其實我也覺得奇怪。糖豆是家庭條件優渥的大小姐,而我是寫書賣唱為生的文青,按理說就算是有交集也不會這麼要好。
同樣的,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她。
京城市中心,一家咖啡廳裡,我一邊碼字一邊向她提出這個問題。
隻是,這次她並沒有避而不答,而是轉轉眼睛給出了答案。
“因為,我沒見過你這麼好的人。”
……
糖豆出身名門望族,名副其實的大小姐,更彆提她父母隻生了她這一個獨女了。
糖豆的天真持續到了高中畢業,直到祖父去世那天,明爭暗鬥和勾心鬥角發生在了她身上。
糖豆祖父是真正意義上的腰纏萬貫,在京城打拚白手起家,造就了一個極大的產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這樣,糖豆的家族一時間聲名顯赫,直到現在家族的威名也沒有消退,依然在京城這片地界大放異彩。糖豆祖父生了五個孩子,糖豆父親是長子,理應繼承最多的遺產。可是其他兄弟姐妹不願意,他們總覺得自己應該拿到更多,自己才是最合適的繼承人。
那天,在糖豆祖父的葬禮上,她眼睜睜看著曾經溫馨和睦的家庭吵得不可開交,看著曾經和善的親戚們為了爭奪家產大打出手。
糖豆內心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破碎了。
接受過良好教育的糖豆有棱有角,可世俗偏偏要把她打磨得圓滑。糖豆眼中的是非黑白,一次又一次被顛倒,被所謂的“名門望族”打碎重組。
糖豆在天真的日子裡過了十八年,卻終歸是要見到黑暗的那一麵。
後來,糖豆隱藏起自己所有的聰明,變成現在的樣子,有些天然呆,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