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坐落於北方,夏季悶熱,車窗外都是知了的唧唧聲,她被叫的心煩意亂,天色昏暗,路邊的柳樹,和白日相比,換了一副冷酷麵貌。
鐘羽飛果斷開窗,伴著冷氣,又開了二十分鐘,到達目的地。
目光所及之處,均燈紅酒綠,這裡是有名的娛樂一條街,男男女女絡繹不絕,沉浸在夏日狂歡中,釋放著一整天的疲勞壓力。
給快要吐的女孩,遞過一張紙,鐘羽飛把會員卡,在保安眼前晃了晃,對講機響動,工作人員出來把她帶到後台。
“可算來了。”汪楚楚一看到人,就像隻無尾熊般撲上來,“太有範了,我要是男的,還有那姓季的什麼事”
樣貌從小被誇到大,鐘羽飛已經淡然,倒是後麵的話,讓她打了個激靈,三個月快要到了,不過貌似也沒什麼關係,遠近都一樣。
“本來就沒他什麼事”,她撇撇嘴,撥弄著手中的吉他調音。
就像剛剛保安說的,她不像是來娛樂的,確實,她是來娛樂彆人的,馬上就要上台獻唱。
其實以她的音質,可以走職業道路,可生而為人,又哪能事事如願呢!目前就這樣和樂隊到處玩,和音樂有接觸,已是滿足,就是隨時帶著眼罩很勒太陽穴。
汪楚楚幫她把後腦勺的帶子係上,“玩的開心。”
“是,不提他會更開心。
“我沒提了”
“......”
莫非中邪了,今天咋一直想到那人!
“演出順利。”她壓下想法,跺了兩下腳給自己鼓勁兒。
“穿這雙上台?”汪楚楚驚訝之餘還豎起大拇指,“今晚絕對嗨爆。”
接收到佩服目光,鐘羽飛眼皮抽搐,高跟一時爽,穿上火葬場,開車時,她就已然後悔,奈何時間來不及,就沒回去換,現在整個腳底,都是租來的,隻能慢慢挪動,幸虧不用跑動,否則她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為表安全,鐘羽飛蹲下拉緊鞋扣,左邊萬無一失,剛碰到右邊,樂隊成員到齊,她急忙起身,和身後的閨蜜點了點頭,到舞台一旁候場。
正中央握著麥克風的男人,深情拉高音調,一曲終了,半彎著腰瀟灑謝幕,還不忘往舞台一側拋媚眼。
“舒緩時間結束,接下來,狂歡時刻來臨,俊男美女們,儘情享受...”
主持人話音未落,台下男男女女,就隨著節奏,一起搖擺。
鐘羽飛一秒變臉,甜美不再,男歌手悻悻退到後台。
“我獨自走過...”
滄然嗓音緩緩流出,燈光落在她彈奏吉他的,帶著亮片的美甲上,熠熠生輝絢爛生花。
五彩燈光刺耳喧囂,乾擾不了萬分,鐘羽飛沉浸在音樂中,光影閃動重疊,正如她從來不是一個人在演唱。
“哦哦,姑娘”
貝斯結尾,台下安可聲,一浪高過一浪。
鐘羽飛調整好吉他姿勢,正清著嗓子。
“帥哥”台下一聲尖叫,所有目光都看向入口。
她借著舞台優勢望過去,隻一眼便沒了然後。
被女孩們圍住的男人,穿一身灰色休閒裝,袖口挽到手肘處,神情淡然,劍眉高高挑著,生人勿近氣息躍然臉上,身姿挺拔,任誰看了都要稱一聲,女媧娘娘最完美的畢設,想不吸引目光都難。
真是無巧不成書,一晚上的焦躁有了答案。
鐘羽飛睫毛輕顫了顫,收回呆愣視線,快速取下吉他,放到成員手中。
“羽飛,羽飛...”貝斯手上前,滿臉迷茫的招呼她。
鐘羽飛餘光瞥見,冷淡的麵孔在往前動,擺手謝絕靠近的女生。
“小王,幫我頂一晚上,回頭吃大餐”
說完,她就閃了,而且是飛快的閃,速度堪比兔子。
季晏禮停下腳步,目光緊盯快速移動的人影,片刻,他看向群魔亂舞的人群,語調平緩,卻有著天然不容置疑的清冷
“讓讓”
酒吧外麵,明月高懸,即使是半夜,仍然人流不斷,星星接過班,照亮晚歸行人的前方。
鐘羽飛尋了處被灌木擋住的長椅,給汪楚楚發消息:“江湖救急,帶一雙鞋來。”
一分鐘,兩分鐘
五分鐘,還沒有回複,鐘羽飛耷拉著臉,把一隻腳放到椅子上。
剛剛那種緊急情況,她包都沒顧得上拿,撒丫子就跑,到處都是舞動的人群,她跌跌撞撞的,快到門口時,還絆了一下,手勉強扶著,也不知是柱子,還是吧台還是啥的硬邦邦物體,成功突出重圍。
出來是出來了,可右腳的鞋卻被踩掉,成了單腿戰神。
本想讓汪楚楚撿到送出來,卻一直聯係不上人,更不敢進去取包拿車鑰匙。
眼看手機快要沒電,星星也和月亮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她一隻腳跳到路旁,加入打車大軍。
一輛輛滿員的出租車路過,終於有一輛停下,她想都沒想,一個健步上車關門。
司機是沈城當地人,熱情好客,一直和她侃大山,說路況,說景點...
鐘羽飛一一應著,瞄到方向盤旁的相框,臉色柔和下來,那是一張小女孩的照片,能把孩子照片隨時帶在身邊的,應該是個好爸爸吧!
剛誇讚完,站在路邊的鐘羽飛,也間接成為好姨姨,司機確實是好人,剛是交班的點,大部分都掛上滿員,大叔看她沒了一隻鞋,就想著送一段。
可就在剛剛,家裡來電話孩子病了,她自己淋過雨,不忍拆了其他孩子的傘。
成人之美的代價,就是在午夜路邊喂著蚊子,手機已經罷工,下車的位置離家裡,還有一段距離,她可以堅持,就是腳不答應。
這些還不重要,更糟糕的是,有一輛白色麵包車,就停在兩米遠,一直用後車燈閃她眼。
就在她規劃怎樣避開時,兩個染著青白色頭發,左青龍右白虎的青年,擋在麵前,嘴裡發出不懷好意的口哨聲。
緊要關頭,跑已經來不及,鐘羽飛把手攥成拳頭,正欲行動,眼睛卻突然被強光照射,一輛車停在身旁。
鐘羽飛驚喜的看過去,一眼便看到了車窗下的季晏禮。
他頭微微望向窗外,露出銳利的眼神,左手食指折成勾敲著車窗,看向她時眉心緊蹙,在昏暗的夜色中,明亮,優雅,像是普度眾生的仙人。
“打擾了,前麵的車是誰的,碰到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