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書意回了北川，但沒回西區，在東區的一家招待所暫住了下來。

現在距離明年高考還有十五個月，齊書意準備高三下學期衝刺再回去上課。他已經成年了，找個包吃包住的工作不是問題。

他看了看自己的餘額，還剩八萬。隻要自己一份不動，高三完全夠用。

尹佳那麼想要錢，自己沒有那麼多，但不代表以後沒有。

他翻了翻手機上的招聘信息，東區這邊工廠挺多的，雖然有點遠，但包吃包住，就是辛苦一點，十二小時兩班製。

第二天一早齊書意便跟著中介去麵試。

“到了那，就說你高中畢業，能乾長期，身上沒有紋身吧，工資每月十五號發，離職提前一個月說，車間裡不讓帶手機，預支工資給我發消息。”中介看著齊書意寫的簡曆，叮囑他。

齊書意點了點頭。

“晚上會給你安排宿舍，明天正式上班。”中介把他帶到人事部那邊，示意他進去麵試。

齊書意把自己行李放在門口，進去麵試。

晚上，齊書意跟著幾個工友一塊來到宿舍，他仔細轉了轉。

上下兩層。一樓有廚房和洗衣機，樓上有衛生間和兩間臥室。臥室裡是兩張床，和標間差不多。

和他一塊住的是個從鄉下來打工的，叫做高順，挺淳樸的一個男的，看起來也不比自己大多少。

他把自己的東西放在櫃子裡，和高順的分開。

“高大哥，以後我們一人一半，鑰匙你和我一人一把，出門記得鎖門就行。”齊書意把鑰匙遞給他，“對了，我叫齊書意，以後你叫我書意就行。”

“那你就叫俺順子，家裡人都那麼叫俺，嘿嘿。”高順摸了摸剃得喇手的後腦門。

“那我喊你順子哥吧，以後我們得相互照顧了。”

在這裡住的，什麼人都有，更彆說小混混，很多都是技校畢業就過來打工的，一到休息的時間就窩在宿舍裡抽煙。樓下有幾個老油條晚上逃班回來打麻將，煙霧繚繞，直往樓上飄。

齊書意有咽炎，聞到煙味就不停地咳嗽，清嗓子，翻來覆去睡不著，樓下幾人一邊喝一邊打牌，吵得齊書意難以入睡。

高順聽見齊書意那邊輕聲歎氣，問道：“是不是太吵了，要不要和他們說一聲？”

齊書意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事，我不太困。”

他拿過手機，翻了翻相冊，居然沒有一張和祝潭的合照，隻有偷拍的祝潭在廚房裡做飯的背影，都是平時悄悄拍的，臉不是很清楚。

齊書意用食指和中指放大，盯著祝潭的照片看，他一張張往後翻，手機裡除了照片就是一些之前課程的照片，翻到最後，是之前的截圖。齊書意沒看了，按滅屏幕，蒙上被子閉著眼強迫自己睡去。

第二天，齊書意和高順一起走路去廠裡，他們這個宿舍比較近，沒有班車，有的宿舍遠，有專門的班車接送。

廠裡的人事帶他們去拿了工服，並把他倆帶到崗位上去。兩人在相同的崗位，隻是小組不一樣，每天的工作倒也差不多。

兩人有時候會站在一起工作。他們六七個人單獨在一個小房間裡，和流水線上的不一樣。這邊可以說是為流水線上的工作提供原料。但這邊要求比較高，不能出差錯，要不然後麵整條流水線都會停產。

所以在哪個工位上做無所謂，隻要把東西做好就行。

手上的活不需要動腦子，眼睛和手指動動就行。所以裡麵的小姑娘都愛和自己玩得好的人在一起八卦，有領導過來檢查時才會禁聲。

“書意，你談過女朋友沒？”高順小聲八卦道。

齊書意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談過，分了。”

“怎麼樣，漂亮嗎，抱起來什麼感覺？”高順眼睛瞬間來神了，非要齊書意說說。

齊書意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和他聊了會：“漂亮，還賢惠。”

“啊？那後來怎麼分了嘞？”

齊書意思考了一會：“他要結婚了，我沒錢——”，他隨便扯了個理由。

高順蔫了吧唧的，回他：“俺也是，俺家裡給俺相親，那女的嫌棄俺沒錢，不願意跟俺好，其實吧，俺之前存的錢給她買車了，不夠買房的，她就不願意了。”

“俺們真是同病相憐。”高順手裡的動作都變慢了。

齊書意還挺不好意思的，戳到對方痛處了，他安慰道：“沒事兒，還會有更好的姑娘，好好賺錢，買房，加油。”

“你說的對！嘿嘿，一看你就有文化！”高順加快了手裡的動作。

“我高中畢業而已，順子哥，你很好，無論何時，不管麵對任何事，都不要自輕自賤，我們是一樣的。”齊書意看著手上的膜，輕輕撕掉。

高順憨憨地笑了笑。

齊書意從來沒有站過那麼久，晚上八點，大部分的人都下班了，但每天都要有人留下來加班。第一天乾了十四個小時，小腿走路都泛酸，覺得腳底都充血了。

才是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