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裡休息一般都是倒班那天才會休息。
夜班不需要加班,白班每天最多兩小時。
齊書意每天都會留下,同車間的人每次看見他都說這孩子能吃苦,又努力。不過在裡麵所有人都戴口罩,見過齊書意的人還真不多。他們組的組長已經四十多了,沒事過來找齊書意聊天,旁敲側擊地問他有沒有對象。齊書意對這種事情實在沒有經驗,隻能撒謊說自己有對象。
於是,沒幾天全車間的人都知道那個前段時間剛來的小帥哥不是單身。
齊書意不想辯解,隨他們去吧。
祝潭聯係不上齊書意便搬回學校宿舍住了,偶爾消失個一兩天,沒人知道祝潭去哪了,也沒人敢過問。
李冬和聞科研見他每天一人獨來獨往,想要陪他一起去吃飯,卻都被拒絕了。
齊書意從京城回來基本上什麼都沒帶,就連洗漱用品都是旅行裝,他準備晚上去趟超市,就不加班了。
他一個人推著購物車在洗護用品處轉悠,想買和祝潭身上味道一樣的那款消毒液。消毒液每次都愛如水中會立刻變白,整盆水都是乳白色。從前祝潭總會把兩人的內衣放在裡麵單獨泡上一會,外衣放在洗衣機裡麵洗。每次衣服曬乾都會有一種草木香,和祝潭的體溫融在一起,尤其是晚上抱在一起睡覺時,齊書意總會深吸一口氣。
結賬之後,齊書意拎著一大袋東西坐在超市門口的大石墩子上,他擰開消毒液的瓶蓋放在鼻子下麵,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揚起頭往天上看,眼角的淚水順著發絲吹乾在風中。
遠在美國的祝梁正在開晨會,卻被大洋彼岸的弟弟打斷了視頻,沒辦法,隻好暫時終止了會議。
“小潭,找哥哥有事嗎?”祝梁為了方便處理工作,打開了免提。
那邊聽得不太清楚,隻有低沉的呼吸聲。
“祝潭?回答我,怎麼了?”祝梁覺得那頭不太對勁,停下手頭的工作。
“哥.......我找不到他人了.......怎麼辦.......哥哥......”祝潭那頭說得斷斷續續。
祝梁眉頭緊皺:“你在哪?安全嗎現在?”
“我在家......讓我見見他吧,哥........我都沒有來得及和他告個彆.......”那頭哭得聲音嘶啞。
祝梁從小就見不得家人哭,何況祝潭從來沒有那麼哭過。
“小潭,彆哭......”祝梁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弟弟。
“你幫幫我吧.....求求你了......我....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麼.....幫幫我....哥”祝潭跪在地毯上,半個身子搭在沙發上,腿邊倒著七八瓶酒,都是空的。
“哥.......”祝潭聲音逐漸變小,隻能隱隱約約聽到哭完的哽咽和呼吸聲。
祝梁沒說話,一直等到那邊隻有呼吸聲才敢掛電話。
他給秋粟打了個電話,讓她去祝潭那邊看看。
秋粟卻說沒事,等他熬過這段日子就好了,不用太掛心,她說祝潭一直都是個堅強的孩子。
即使秋粟那麼說,祝梁還是放心不下。他從來沒見過祝潭這樣消沉,甚至買醉。秋粟說的沒錯,祝潭從來沒有因為任何事情挫敗就放棄,或者說沒有什麼能讓祝潭有太大的情緒波動。一直一來,他都是個冷靜自持的人對自己的人生有計劃有打算,不需要他人插手。
恰恰是因為這樣,祝梁才不放心。
他隻好聯係助理,壓縮日工作量,訂了最近的一般航班回國。
林珂的父親已經給齊書意辦好了入學手續,但遲遲聯係不上人。林珂隻好去問問。
齊書意回複他:我先辦理休學,等高三下半年再回去,我可以考得上本科,放心。
林珂也不好說什麼,隻好先應下來說:等會有手續發給你,記得填好了給我爸那邊,你直接送到門衛處,到時候我爸去拿。
祝梁下了飛機就往家趕,這一天一夜他就沒合眼。
秋粟知道祝梁要回來,晚上讓唐姨準備了一桌子菜。
飯桌上,祝梁可謂是如同嚼蠟,一碗飯吃了一個小時。
“你說你回來乾什麼,不就是失戀嗎,還值得你放下工作跑一趟。”祝忠文指責他。
祝梁無奈道:“你是不知道,祝梁在電話裡哭得我心疼,比我自己失戀都難受,他從來沒哭過吧,長那麼大?”他反問。
“那確實沒怎麼哭過......”祝忠文回想了一下。祝潭確實自打上學就沒哭過。
“那我就更擔心,得來看看他。”
“小潭哭了?”秋粟一心掰蟹腿,不在聊天區。
“我上次不是和你說了嗎?還讓你去看看他.......”祝梁真的懷疑小潭是不是從小自己給自己喂奶。
“他還喝醉了.....”祝梁又補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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