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這個時候，最緊張的反而是這些個老師，他們甚至對自己的孩子都沒有那麼上心。張麗美已經不是第一次送考了，她坐在報告廳裡盯著牆上的時鐘，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慢。

她從座位上站起來，到門口對監察員輕聲說道：“我申請出考場，去門口。”

監察員把她送到門口，示意她從校門出去。

門口圍了烏泱泱的圍了一大群的送考的家長，張麗美隻能擠在他們中間。

眼鏡片已經看不清了，張麗美不得不翻包去拿紙巾，可手裡的東西讓她不好動作，她隻能將傘夾在咯吱窩，一隻手去翻包，一隻手去拿紙。

“給，張老師。”

麵前伸過來一直白修長的手。

張麗美伸手接過，手裡的動作讓她沒來得及去看眼前那人，隻是聲音聽起來很年輕，估計是某位考生的哥哥。

“謝謝——”

“祝潭？！”

張麗美驚得傘都沒拿穩。

祝潭伸手幫她接過了雨傘，張麗美趁這個空隙擦了擦眼鏡。

“張老師，是我。”祝潭出聲道。

他一身黑站在人群裡格格不入，但卻格外顯眼。多年未見，眼前的男生臉上的稚氣幾乎全都褪去，比之前看上去更清冷幾分，眼角似乎沾了點寒意。

張麗美從祝潭手裡接過雨傘，不禁問道：“你怎麼突然過來了，今天天氣那麼差。”

祝潭側過身往校門裡麵看，回答道：“他今天考試，給他送考。”

張麗美順著他的目光往裡麵看。

“辛苦你了，大老遠的從美國飛過來，不過他應該沒有任何問題，你相信他嗎？”

“信。”

兩人都沒有出聲，站在門口等人才出來，隻是等的人不同。

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霧氣，後頭的家長激烈的討論這自家的孩子，張麗美覺得自己好像在一個蒸籠裡，又熱又潮。

祝潭一動不動站了一個多小時，跟沒事人一樣，眼睛盯著的方向倒是沒有一絲變化。

“距離本場考試結束還有十五分鐘，請考生合理分配時間........”廣播裡傳來播報的聲音。

人群中立刻熙熙攘攘，張麗美覺得背後有人往前擠她。

祝潭往伸縮門上靠了靠，收起了雨傘。他逆著人群往後走去，來往的人群往前湧，從他的肩膀處擦過。

他站在人群最後，一言不發。

齊書意早就寫完了卷子，今年的考題並不是那麼難，寫完之後他就提交了試卷，但還是引起了周圍人的騷動。

“都安靜！有需要提前交卷的現在交，一會就不可以交了。”考官站在講台上掃視下麵的考生。

齊書意根據指引離開考場區域。

“哎！有人出來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張麗美眯著眼睛往裡瞅，瞧見是自己班的學生，兩眼一黑。

她心道，囑咐多少遍了，不要提前交卷，不要提前交卷，這群孩子就是不聽，哎呦，氣得我。

張麗美伸手去掐自己的人中，安慰自己道，沒事沒事，自己班的學生，說不定超長發揮了

齊書意剛從學校門口出來就被一大群記者圍住，後頭的景象全都被擋住，他剛才在裡麵隱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此刻卻什麼也看不清。

“同學，請問你覺得這次考的怎麼樣？”

“同學，你覺得這次的試卷難嗎？”

“同學.........”

齊書意耳邊嗡嗡一陣，什麼也聽不見，他試圖撥開人群往後走，可人好多，他怎麼也越不過去，就像是被困在了原地。

保安不得不過來維持秩序。

“都乾什麼，圍在這裡！讓開！”保安揮了揮手裡的警棍，試圖去撥開人群。

人群全都散開之後，齊書意往後頭衝去，那個人影，剛才就在後麵。

齊書意喘著粗氣，四處張望，卻什麼也沒看見。他的眼睛迅速掃過人群，試圖從裡麵找到那個一閃而過的人。

祝潭一看都齊書意重衝開人群往後跑，趕緊蹲在樹後麵，視線穿過來來往往的人腿能看見齊書意駐足而立。他不敢支起身子，貓著腰往車那邊挪。

他悄悄拉開車門往副駕一坐，見齊書意沒往自己這邊看才放鬆了自己的身子。

擋風玻璃上全是水，看不清來來往往的人，江寒見狀主動拿起手帕下車去擦玻璃，但雨水很密，不一會便又打濕了。

考生已經全部都出來了，在老師的組織下踏上了返校的巴士。

祝潭招手示意江寒彆擦了，讓他到車上坐。

江寒見外頭學生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不少家長也走了，便回到車上了。

“去南豫中學。”祝潭伸手扣上了安全帶。

江寒啟動了車子，回答道：“好的，祝先生。”

車子穩穩地駛離輔道，向著南豫的方向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