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季姮快步下樓，越走越快，跑著，腳步沒停的一口氣跑到小區大門口。

直到喧囂的汽笛聲，熙攘的人群或著三兩聲狗叫，傳進季姮的腦袋裡，吃了一腦門尾氣，她才從尷尬裡緩緩緩下來，喘著粗氣，慢慢走著，忍不住笑著一聲：“現實真是比電視劇還瘋狂！”也不知道那爺孫剛剛看沒看出來她在演戲。

哈哈，季姮猛地搖頭，不行不能細想，太尷尬了！！

“束東陽。”季姮念了一聲，感慨，“長得和白柚年好像啊，氣質也好。”

——嗡嗡嗡，電話震動，是季澄老師打過來的。

季姮接起來，順手捂住另一側的耳朵，電話裡的聲音聽得更真切些。

“恩，梁老師，我已經到學校了。”

“什麼，我弟弟又打起來了，好，我馬上過去。”

老師的辦公樓是新建起來的，不僅設計感強，隔音效果也特彆好。

以致於，季姮剛進辦公室，蒼老的嚎啕聲迎麵砸下來，她腦袋嗡嗡的看著辦公室中央頭發花白的老頭。

“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兔崽子，憑什麼打我們家碩碩……老師，我們家碩碩從小就聽話，膽子還沒他幾個姐姐大，他姐姐打架，他都不會打架。”老頭手背上滿是凸起的青筋，拐棍抬起指著季澄罵著。

“孫碩爺爺，您年級都這麼大了，冷靜一點，冷靜一點。”梁老師和一個男教師護著季澄，勸架道。

老太太和老頭明顯是一家子，她倒是不說話，隻不過伸出手來就要瞞著梁老師過去扯季澄。

孫碩媽媽死死摟著孫碩，讓老頭老太太衝鋒陷陣，也阻擋了孫碩阻攔的動作。

這一大家子好像隻有孫碩覺得丟人，但他阻止不了他爺奶。

季澄則哼哼唧唧的站在老師後麵。

兩個當事人清閒，梁老師和孫碩爺奶在大冬天的天氣裡，倒是賺了一腦門的汗。

季姮氣笑了。

這什麼家長！解決問題還是製造問題的？

“梁老師。”

“梁老師！！”

季姮接連喊了兩聲，聲音馬上被嘈雜的吵架聲所掩蓋。

新辦公室裡還沒安裝監控，季姮順手關上門，掃了眼周邊空閒的椅子，以及比較空曠的辦公桌，走兩步，拎起椅子掂了掂。

“砰！”

季姮用力將椅子踢到那老頭腳邊的辦公桌上，巨大的聲響讓整個房間的聲音都安靜了刹那。

所有人都朝著季姮看過來。

季姮勾起笑，也不扭捏，溫和道：“不好意思，梁老師，我來晚了，剛剛太著急，不小心踢到凳子了。我是季澄姐姐，季澄是因為什麼打的架？”

季澄三兩步走過去，將椅子扶起來，快步放到原位，跑到季姮身旁，瞬間支棱起來，道：“姐。”

梁老師已經露出苦笑，怎麼一個兩個的都是這麼難纏的家長，她想和稀泥的想法，完全行不通了，但她還是細心的解釋道：“是這樣，今天一早是多媒體課，兩個班的學生坐在一起，孫碩是旁邊束老師班裡的，排座位的時候，季澄的同桌高樂樂就被排到孫碩旁邊了，高樂樂頭發留得長，孫碩就去揪女孩小辮，把高樂樂弄哭了，季澄為了給高樂樂出氣，就去打了孫碩。”梁老師挺年輕的，她努力讓自己聲音嚴肅一點，“兩個人都有錯誤，叫您過來，是因為孫碩家長覺得孩子腦袋被打了，想檢查一下。”

揪小女孩辮子？？

季姮忍不住看了孫碩一眼，男孩都比她高了。

孫碩被她看的，腦袋往後縮。

他還是有羞恥心的，也知道是非對錯。

“好，當然得檢查一下，合理的體檢費，我們是可以承擔的。”季姮不做他說，溫和道，“我有律師朋友，我到時候谘詢一下，這種情況我們該付多少體檢費，還有辦公室如果需要賠償，我也願意承擔。”

認識律師？孫碩爺爺奶奶聽到這話，本來接連要嚷出來的要求，忽然變得遲疑。

“梁老師，事情是三個人的事情，有因有果的，還有一個同學呢，這還都是孩子，讓孩子們相互道歉，寫個檢討書，事情就算過去了。”季姮笑著看向孫碩，“孫碩同學，你覺得怎麼樣？”

——“束老師，你怎麼站在門外？”

束東陽笑著看著高樂樂：“老師也剛來，一起進去吧。”

——咚咚。得到回應，束東陽推門。

季姮扭頭看過去，和束東陽的目光對視上，然後猛的錯開眼神，眼睛向著窗戶外麵瞟過去，頭發順著窗戶敞開的那一小條縫隙吹拂過來的風微微浮起，露出紅的滴血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