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牆紅門，隻見一層層秦磚漢瓦，百尺之高，令人生畏。

這條路是退朝後，太子的必經之路，宮女太監不敢在此處多加逗留，行色謹慎又匆匆。

威嚴寂然的紅牆之下，隻聽當今最為囂張跋扈的太子發了話。

“彆以為有李知念做靠山本宮就不能把你如何，”李行眉梢微揚，譏笑道，“你也配玩蹴鞠？”說完便把李梟羽手裡的蹴鞠奪過來，丟給了侍從。

李梟羽抿嘴不語，暗暗地攥緊了拳頭。

身旁的子儘卻反應激烈，表情猙獰，想要衝向李行，卻被李梟羽擋了回去。

“殿下……”子儘瞬間眼淚汪汪看著李梟羽。

李梟羽回了他一個安慰的眼神。

李行見他不回話，仍是那副淡漠的模樣，他便怒火中燒。

“你啞巴了！”

他提起拳頭，朝李梟羽揮去。

李梟羽倒也不躲，任由他攻向自己的左臉。烏黑深邃的眼眸死死盯著李行，眼神是這個年齡不該有的陰鷙。

這次子儘再也忍不下去了，趁掩耳不及盜鈴之勢，猛地出手狠狠推了李行一把，摔在了地上。

侍從們見狀趕忙把李行攙扶著站起來，為他拍完身上的灰塵，一個個低下頭喊求饒。

李行自是沒空搭理這些人，他心中詫異:即使李梟羽不受寵，可他還有一位獨步天下的親皇兄李知念，所以平日裡那些人都多少會給他幾分薄麵，若有人想要趁機欺辱他，他也是絕不退步半分的。可今日這……

“太子殿下，”一道洋洋盈耳的聲音打斷了李行的思維，“陛下召您前往太極宮，莫要耽誤了時刻才好。”

李行扭頭狠剜了那二人一眼後，帶著侍從跟隨他往太極宮走去。

來人一襲紫袍，束金玉帶，十三銙。濃淡適宜的眉下，一雙桃花眼似潺潺流水，溫潤的如沐春風。

長得這樣漂亮的人，卻沒人知道，這其實是個女子。

李梟羽對楚晟畢恭畢敬道:“楚尚書。”

楚晟微笑著向他回禮作揖

“七皇子，先回宮查看傷勢吧。”

李梟羽彎腰想要撿回那破爛不堪的蹴鞠，卻被楚晟製止。

“不要這個了，臣送殿下一個新的。”

李梟羽聽話的直回身子。

清寧宮。

楚晟看了看他左臉的微腫和嘴角滲出的血跡，低頭從廣袖中取出手帕遞給他。

“臣已經請了太醫，稍等即可。”

李梟羽“嗯”了一聲。

他把手帕放在鼻尖輕嗅著。

好香，有股像是民間女眷常用的那種桂花味，不怎麼膩，很是好聞。

李梟羽生的很好看，可以說是眾多皇子中最為俊美的那個，皮膚白淨細膩，狹長的鳳眼，朱色的薄唇，鼻若懸膽，似黛青色的遠山般挺直，隻是還未褪去那少年應有的稚嫩。

楚晟的視線遊到他鼻峰上的黑痣，開口道:“擦擦嘴角。”

李梟羽抬起頭，對楚晟眨了眨眼。

“楚尚書幫我吧。”

楚晟看著他天真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嬪妃和皇子都會有三六九等之分，在那些趨炎附勢的人眼中，隻有利益最重要，像李梟羽這種不受寵，也沒有母家勢力的皇子，唯一的利用價值就是接近李知念。

想到這裡楚晟就不禁為這個十五歲的少年感到惋惜。

她接過帕子，微微矮身，神情認真地幫他擦拭血跡，溫暖的指腹隔著一層蠶絲帕一點一點觸動著少年的肌膚。

“是桂花香嗎？”李梟羽突然開口。

楚晟一楞，隨即搖了搖頭。

“是墨蘭，確實與桂花香容易混淆。”

“吱——”地一聲，房門被打開，傳來子儘急切的聲音:“江太醫來了！”

楚晟隨手把帕子放在一旁，起身給江歡讓出位置。

江歡做完禮上前查看了傷勢。

“二皇子並無大礙，忌辛辣食物，上藥塗抹三天即可。”

“是，多謝江太醫”子儘回應。

楚晟對李梟羽道:“若以後臣與你皇兄都不在你身邊，切記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知道嗎？”

“知道了。”

“那好，臣先告退了，再遇到麻煩就讓子儘來找我。”

子儘看楚晟和江歡走遠後又忍不住抽泣起來，邊哭邊斷斷續續的說:“殿下，那一記拳你明明……可以不受的。”說著還不忘小心翼翼的幫他塗上藥。

李梟羽沒有回話，把楚晟遺落的手帕放在了懷裡，鳳眼微眯，吩咐子儘:“去取些墨蘭種子。”

外殿中。

“哈哈哈哈……”一道爽朗的笑聲回蕩在大堂裡，那人四方大眼，濃眉大眼，繼續說道:“不愧是鄭老頭兒教出來的，雄才大略！”

曹光說著一巴掌拍到楚晟單薄的背上，把楚晟說的話生生嗆了回去。

倒是楚晟弱不禁風，隻是曹光從小習武，跟隨父親四處征戰，體型彪悍，力大如牛，下手也沒個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