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要胡言亂語。”璽塵依舊否認，但他的眼神開始變得有些閃爍不定，像是出賣了他的心思一樣。

“是你讓我在此將實話說出來的，我一說出來你又要說我亂說，你想想，若是讓汐然知道當初那個不會言語且傾心於她的沈雲墨其實是你不是我，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呢？”

沈雲墨此話一出，璽塵平靜的臉色終於浮現一絲波痕，“你此話何意？”

“汐然曾經跟我說過，在人界的沈雲墨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但為人謙卑有禮，虛心勤奮，你們兩個人經常在一起互相打氣鼓勵對方，是能夠交心的朋友，但是認識了現在的我之後，卻覺得跟以前感受完全不同，如果讓她知道當初真正的我其實還被你困在神界，而你，作為她最為尊敬的師父，卻特意私自下凡淪為凡人曆劫的話，想必她應該會很驚喜，哦，不一定，也可能是驚嚇，就這事，你還能在我麵前藏著你真正的心意嗎？”

璽塵握緊的右手拳頭緩緩鬆開，“就算你知道了那又如何？本尊是汐然的師父，永遠都是，本尊不容許任何人打破這個平衡，就算是你，也不行。”

璽塵看向沈雲墨的眼神中帶著些許狠決的殺意，而沈雲墨看向璽塵的眼神裡卻帶著一些戲謔之意，他早就清楚璽塵這家夥隻是嘴硬，要不然也不會把這個秘密藏了數萬年之久，也不會特意忘卻過往去人界曆劫一段時日，就隻是為了陪汐然度過那段孤苦無依的日子。除了沈雲墨，基本沒有其他人發現，璽塵……他藏得可真深。

“你承認了便好，沒想到凡人會受七情六欲困擾，你們也會，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啊。”

“你就隻想說這些？”璽塵隱隱約約能感覺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當然不止，既然此事已經挑開，便沒有再討論下去的意義了，反之，我還有更深入的問題想要問你，讓你除了麵對自己的感情外，還能多多思考一下，自己做了那麼多年的神主，究竟有何價值？”沈雲墨開始變得嚴肅起來。

璽塵和沈雲墨現在基本陷入對峙的狀態，雙方看彼此的眼神裡都有殺氣，連同這整個幻境裡的氣場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糟糕！”汐然已經撐了許久，一開始本來還能阻止沁雲壇門關上，但之後她漸漸沒了力氣，所以沁雲壇門已經開始出現要關上的趨勢，她雖然很是著急，但也隻能拚儘全力繼續阻止它，就連肚子裡傳來的陣陣痛意她也隻能暫時忽視。

一定不能讓這壇門關上……一定不能……汐然心裡不停默念著，手中的靈力又開始有轉強的趨勢，看見情況有所好轉，汐然便再次沉住氣繼續不停發力。

在守辭的幻境中，位於守辭眼前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他自己，如果要更確切的說法。那便是未成魔之前的他。

“倒是很久沒見到我這副樣子了，”守辭看著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忍不住感慨道，“現在的我，憔悴不堪，白發蒼蒼，了無生氣，真是令人唏噓。”

“守辭”眼裡閃過一陣痛意，“你自己倒是清楚，你看看本尊，以前身為妖界主神的你，多麼意氣風發，豐神俊朗，現在呢？竟成了這副模樣，你可才一萬歲，神生如此漫長，你卻隻活了一萬年就要逝去，你不會覺得自己活得很失敗嗎？”

守辭無可奈何的笑了笑，“是挺失敗的，這神界隻怕沒有其他人會活得像我這般狼狽不堪了，不過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我並沒有覺得對不起自己，倒是你，雖然長得人模狗樣，但心裡卻是空的，這樣的你，就活得很開心嗎？”

正是因為麵前的人是以前的自己，所以守辭才更能道出自己最真切的想法來，“我自沁雲壇降世以來，便一直篤信著要服從神主指令，服務妖界，我從來沒覺得自己做錯過什麼，甚至覺得自己這一生就該這樣過，但自從遇到汐然後，我才真正明白活著的感覺是什麼，成魔雖是我意料之外的事，但我並未後悔過，我這一生很是滿足，現在即便麵臨死亡，我也一點畏懼之意都沒有，這種感受你可懂？”

守辭這話說得對方有些啞口無言，“你倒是很會說，難不成是將死之人，什麼都看淡，便也覺得無所謂了？”

“那也不是，”守辭無奈的搖搖頭，黯然失色道，“雖然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我深愛之人還活著，我擔心她以後的生活，以後會麵臨的困難，還有我不在她身邊，我擔心她不知道她該如何適應，還有我們的孩子，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便是他，無法看到他降世，親自照顧他，是我的錯。”

“那既是如此，你又為何還能心安理得離去？你不就應該愧疚，應該為自己所做之事後悔嗎？到現在就這麼扔下他們孤兒寡母的，你哪裡配當一名丈夫，當一名父親？”“守辭”的話仿佛淬了毒，一字一句都帶著狠絕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