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始扒衣服,扒完他身上的,又來扒我的。
直到把我的上身扒乾淨,他還是不滿意。揪著我的皮帶生悶氣。“哥,幫我……”
血氣方剛的年紀,中了藥,懷裡又是最心愛的人。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
我真是個卑劣的人。
我常常這樣想。
他不懂事,我還能不懂事嗎?
兩個男的,哪怕用手呢?
我那樣根本就是毀了他……
……
第2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顯得很平靜,但泛紅的眼眶還是出賣了他。
身上的青紫,糜爛的氣味兒,無一不在告訴他昨晚發生了什麼……
他沒說我一句。
卻比打我罵我還要讓我難過。
因為他眼裡的光黯了。
……
從那時候起他像變了一個人。
他乾脆利落的和那個女孩分了手。
成績一落千丈。
後來也沒參加高考。
平日裡混跡於各大夜店。
有時候有資助過的小孩在夜店兼職遇見他拍視頻發給我,我卻也隻能笑笑,給那孩子再打些錢,告誡他不該去那樣的地方兼職,錢不夠我可以多給一些,本來就是資助他,不如好好念書,再談將來。
平心而論,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刷的每一筆我的手機都有信用卡短信提醒。
但他不回家,我卻隻能靠著這些提醒告訴我自己,他還在。
其實去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我還是會悄悄地讓保鏢跟著他的,他們也會時不時的給我拍幾張他的照片或者視頻。
其實他發現了幾次,也跟我吵了一架,但我沒辦法,那樣的地方,我怕他吃虧。
……
再後來人算不如天算,多次甩掉保鏢之後的某一天,他出事了。
綁架他的是一個我資助過的小孩。
也是十七八的年紀,跟他還是一個學校的,隻不過那小孩是自己考進去的特優生,而我們家這個,卻算得上半個關係戶。
我記得他是因為知道他同我們家林逸考在同一所學校的時候去找了他,給他拿了錢,讓他替我在學校照看著他。
在我記憶中,他們倆關係挺好的,這個小孩人也挺好,林逸還帶他回家吃了幾頓飯呢。
可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貪婪。
那個小孩夥同社會上的一群混混綁了林逸問我要錢。
30億。
這幾乎是我現在所有的動產不動產加起來還不夠。
但林逸在他們手上。
錢可以再賺,但他隻有一個。
迅速拿了卡去銀行取錢,一家一家跑,可銀行一時之間也調不來那麼多錢。
又讓助理幫忙去保險櫃取了房產證。
到了傍晚林林總總才湊夠了幾千萬現金。
但我不敢怠慢,一個人開上車就去了約定地點。
保險箱把車裡塞的滿滿的,房產證堆了兩摞,箱子的最上麵還有一份簽好字的股權轉讓書。
到了約定的那個工廠,大力推開門,卻隻見林逸,被緊緊綁在椅子上。而周圍早已是濃煙滾滾。
繩子解不開,林逸就被那麼緊緊的綁在旁邊的柱子上。用手拽,用牙咬,繩子偏是不斷,可頭頂上的房梁搖搖欲墜。
我隻好趴在他的身上,絕望的等待著房梁掉落。
果不其然,房梁猛的砸在我的背上,還沒熄滅的火苗在我的身上燒著劈裡啪啦的聲音。
再看林逸,早已淚流滿麵,嘴巴卻被人用布塞緊,說不出話。
卻見火光中有另一人狂奔而來,是個小青年。
他目眥欲裂,不顧橫梁上燃燒的火苗,將橫梁一把推在地上,手上拿著刀,一把砍開了綁著林逸的繩子。把我背到了身上,拉著林逸往出跑。
看見林逸得救,我放心地閉上了眼。
卻不知道這一閉眼就是永彆。
但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死在一個最漂亮的年紀,不會生老病死,永遠溫和的活在他的回憶裡。
反正按我背上燒傷的這個程度來講,治好了也醜得要死,頭發也燒了,脖子上也是,臉上也有,背上更是血肉模糊的,弄成這個樣子讓他照顧我下半輩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
我哥沒了,是因為我。
我這樣一個壞人,憑什麼得到他的垂憐呢?
是我自己甩開了他的保鏢,才被人綁架了。
被綁了又沒能力逃出去,才讓他來救我。
那種特製的繩子又解不開,他把手上都弄得血肉模糊的,又拿牙咬,還是弄不開。在燃燒著橫梁搖搖欲墜的時候,他還是不在了我的身上,替我擋住了那個橫梁。
季和最後迷途知返,背著他帶著我逃了出去。
但他最後搶救無效還是死了。
一路上我們倆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終於到了醫院,可搶救室的燈亮了三天三夜之後終究還是熄滅了。
季和,剛開始拉的是哥那個車的門。可那個車裡全是錢,還有房產證,慌忙中一撇,我甚至看到了上麵一份簽好字的股權轉讓書。
沒來得及細瞧,就趕緊關上車門上了季和的車。
後來細細想來,那麼多錢全是現金,不知道他當時跑了多少個銀行,還有房產證基本上是他全部的不動產,甚至股權轉讓書那個公司,是他那麼久以來的心血吧。
在搶救室門口,我們倆其實還挺平靜的。
季和跟我說了好多。
他說他其實挺討厭我的。
什麼都沒他好,卻總比他過得好。
同一個福利院的孩子,甚至那個時候他是福利院學習成績最好,最招人喜歡嘴最甜的那個。可是紀倦帶走了我。
季和說那個時候,紀倦經常去福利院,有的時候帶吃的,有的時候帶玩具,一個小小的後備箱卻能神奇的掏出他所有想要的東西。
那個時候的紀倦就是他心中的神仙哥哥。
所以他拚了命的去學的聽話,學的懂事,學得嘴甜。那個時候他是那麼的慶幸,他的父母給了他一副好相貌,那麼慶幸他不認輸,有一個不錯的成績,他甚至憧憬著神仙哥哥會帶他回家。
可是一周之後誰紀倦辦了個收養手續,收養的人卻不是他,而是一個,瘦了吧唧的小破孩兒。成績年年墊底,也不會說什心吉利話,放到院裡根本都沒人喜歡,瞧瞧他餓得瘦骨嶙峋的,就知道他不討人喜歡,估計平日裡的飯都吃不上。
可就是那樣的一個人入了他的眼。
那個神仙哥哥抱著他回了家,然後再也沒去過福利院。
後來其實紀倦每個月會往院裡捐錢,以獎學金的形式發放,季和成績好,總能領到。
有時他也會想,他是不是也是那個特殊的。因為他寫給紀倦的信,他也回過幾封。信中提到的玩具他也收到過幾個。
帶著這樣的憧憬,他長大了。
他考上了市裡最好的中學。
到了市裡他竟然又見到了他的神仙哥哥。
並且是紀倦約的他。
紀倦帶著一個和他同齡的小孩跟他見了麵。
他一眼認出那個小孩就是福利院的那個小破孩兒。眼裡滿是落寞,因為對麵的少年瞧著光鮮亮麗,讓他忍不住自慚形穢。
但他還是答應了那個人的要求,在學校裡照看著他。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照看,開學的時候,有的時候會幫忙鋪床,他不認識人介紹幾個朋友,不會做的題,有時候講講。但其實那個人也挺優秀,沒什麼需要我幫忙的,而且紀倦,有時候會來看他給他帶些吃的喝的那個人總是溫和又儒雅,其他帶的時候也會給我帶一份。我也是去知曉給我帶這些,總歸是讓我在學校多記掛林逸些。
我忍不住想高中那時候確實是這個樣子。季和確實照顧過我一段時間。
季和又說後來他被人陷害退了學。
我問他怎麼不跟我哥求助呢?
他笑笑說,還是彆麻煩他了,況且他在學校也不算什麼好人。不想讓我哥知道。
可我知道他是個好人,他因為我輟學的事兒還幫我跟彆人打過架。
就這樣他不再上學,也拒絕了我哥的資助。窮困潦倒,索性找了個夜店上班。
隻有這樣的地方才敢違規收未成年人做工。
可他說他沒想到能在那樣的地方碰見我。
左擁右抱的,臉上表情是那樣的糜爛。
他說他見了我好多次。
所以心裡的不甘就那麼生根發芽,憑什麼?憑什麼這樣的人都能得到他的親賴?而我卻隻能在爛泥裡苦苦掙紮!
他說他不服,所以他綁架了我。
他開了一個,他覺得很離譜的價碼,30億。
他想這一次,那個人一定會放棄我吧。
其實我聽他打電話的時候我也這樣想,但很顯然,紀倦來了,還帶來了他所有能帶來的錢。
他說看到季俊受傷的時候他就後悔了,拚了命的往前跑,他說他沒想傷害到他的。
他想頂多就是紀倦不來,他把我帶出去了,然後挑撥我們倆的關係,跟我說,紀倦就是把我當個玩物,讓我離開他。
後麵的他沒說,但我想他應該是想站在他的身邊吧。畢竟季和那麼優秀也有這樣的能力。
那個時候其實我沒那麼恨他了。
因為季和說的那些苦我都沒吃過。紀倦把我保護的很好。所有人見我都是笑臉相迎,也沒兼過什麼職,更彆提被什麼人侮辱調戲了。
我幾乎忘了小時候的那些經曆。忘了那個瘦骨嶙峋的小破孩兒。忘記了,如果沒有他,我會過成什麼樣子。我懶得很,成績也沒有季和的好,拿不到獎學金,過的估計還不如他。
而且30億和我,紀倦選我誒。
他的全部家當和心血都不要也要選我誒。
他對我好了那麼久,也不能因為那麼一件事兒就把他全部都否定掉了。
況且那個時候他也中了藥。
算了,那就原諒他好了。
其實哪怕跟他在一起一輩子,好像也不是一件特彆糟糕的事情。
畢竟他待我是那樣的好。
混了這麼久,也該回歸正軌了,等他醒來,告訴他之後他一定會很開心……
我下意識的忽略了那個最可能的事情,燒傷到那樣的程度,他會死,興衝衝的憧憬著未來。
他待會兒醒來的話,我就原諒他好了。
要麼再抽個時間把頭發染回來,回學校上課,跟他保證以後再也不去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他肯定高興壞了。
然而天不隨人願,搶救失敗,出來的時候他臉上蒙著白布。
季和哭暈了過去,我,顫抖的時候想去揭開那塊布,卻剛碰到又收了回來,不會的,他那麼厲害的一個人怎麼會死?
自己騙自己罷了。
……
醒來的時候季和坐在我床邊兒。
想不到啊,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床邊守著我。
可是下一刻心裡猛的一沉,紀倦,在哪。
平利日裡我受了傷,比我還要著急,怎麼可能不在我病床麵前守著。
這一刻我才想到他是真的沒了。
季和跟我說紀倦立了遺囑,他死後一切的東西都歸我。
可是他沒了,我要這些東西有什麼用?
從前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人啊,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
我讓季和幫忙建了基金,每年捐錢給那些需要幫助的人,然後把公司和財產也捐了出去。
然後平靜地跳了江。
最後一刻我心裡這樣想,我知道他救我是為了讓我以後好好的生活在世上,他也替我留下了足夠的倚仗。我應該好好活下去,像他最後所說的那樣。可是我活不下去了,我想他肯定舍不得,讓我像現在這樣活下去。
……
可我沒想到,我重生了。
重新變成了那個瘦骨嶙峋的小破孩。
太好了,那他一定也還活著。
我將臉洗得乾乾淨淨,努力學著周圍人說些所謂的吉利話,逗人開心。
迎接著紀倦的到來。
可這次沒有人來帶我回家。
我真的走上了季和那條路。
這一次我才發現,原來平日裡那些很好的人並不好。
初中那個之前對我很好的班主任,其實挺勢利的,大約是他當時給那人送禮了吧。
還有初三的幾個狐朋狗友,這次他們甚至欺負我。同上一世的諂媚,相去甚遠。
還有兼職的時候,那個夜店的老板甚至揩我油。哪有上輩子見我點頭哈腰的那個勁兒。
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他的維護與細節?
可當時的我就是瞎了眼。
那種事過之後恨他入骨。恨不能從來與他無關。
如今真正實現了,才知道什麼叫,世態炎涼。
我好累啊,真的好累啊,每天晚上學到很晚很晚。可我不敢懈怠,獎學金層層剝削下來,名額就那麼幾個,暫且不說那錢是不是他捐的,能不能跟他扯上關係,就說我如今的處境,如今的社會乾什麼都要錢,沒了那個人的庇護,我是真的缺那幾百塊。
挺好笑的,我從前隨手上一把小費都不止這麼些錢,如今卻為了這些錢焦頭爛額。就這樣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厭惡他,說用不著他的臭錢,瞧瞧沒有了他,他的生活都變成了什麼樣子?
哦,對,後來我確實收到了一次比較大額的,是他捐的,就一個名額,不過我挺幸運的,那次恰好考得不錯,拿到了他親自頒發的獎學金,是1500塊。
這個時空的他好像有點不一樣,桀驁不遜的很吊兒郎當,眼睛看著天,看著痞壞痞壞的,跟後來的我有的一拚,不過少年氣很濃,好像比我大不了幾歲,倒也還算可愛。
後來大體是緣分吧,他學做兼職的時候找工作找到了他的公司,創辦的早期,沒幾個員工,索性就收下我了。
這就不得不感歎,曾經的認真學習,讓我有一個好文憑了,不然一個大學生人家未必能收。
不過後來的一切倒也算順風順水,他的公司發展得很好,我也能幫他很多忙。
因為上輩子他的後保留教了我很多很多經驗技巧,我比很多商場上的老手都要遊刃有餘一些,是真真切切的有用,他也越來越信任我……
不過在後來說起來也挺無奈的,我竟然不知道這個人有這麼花心。以至於情人都找上門來了,他也沒什麼羞恥心,順手給我張卡,讓我替他打發了……
他對那些情人挺大方的,也沒怎麼折騰過人,和平分手給的錢又多,脾氣好又出手闊綽,所以跟著他的人絡繹不絕,身邊的人每天都不重樣。光是找上門來,我替他打發的,也有10來個,至於旁的,我見到了也就當沒見到,他不說我就當不知道……
再後來,我們兩個一夜荒唐。
一個合作方給酒裡加了點東西,我替他擋了酒然後就中了藥,索性借著藥勁兒,勾搭人。
我知曉的,我這副皮囊長得很不錯。
那人是個情場浪子,我又是心甘情願,不知不覺就滾上了床……
第2天他大手一揮給我放了三天假,我也就安心休養。我並不認為他對待我會像對待他那些情人一樣。
畢竟我是不可或缺的,也多虧了他上輩子的毫無保留,我比這輩子他厲害多了,至少商場上的事情厲害多了,公司許多重大決策都是我在做,他離不開我。
可他跟我說那是一時糊塗,他說他給我補償,讓我忘了這件事情,我們還當兄弟,還當什麼都沒發生,我跟那些人不一樣,他不能失去我,就當求我了。
他求我呢,那就勉強答應了好吧。
替他規劃好下半年的事情,我準備出去旅遊了。
結果遊了沒三天就聽說他出事兒了,被人綁架,已經兩天了,實在找不著人,公司裡的人才聯係到我……
我動用了一些人脈找人,結果剛開始找那邊就打了電話,讓我拿錢去贖他。
8000萬。
怎麼跟上輩子那麼像啊?
可偏偏我沒有錢。
那人挺信任我的,後來公司的財務都是我在管,我也沒好意思厚著臉皮給自己加工資,現在每個月,拿的還是剛開始那3000塊錢,公司裡任何一個小實習生估計都比我多一點。
連飯一般都是在公司食堂解決,哪有那麼多錢啊?
但替他辦了那麼多年事兒,在外頭那些人總歸還要給我幾分薄麵,借了這家借那家東拚西湊,林林總總也借了3000多萬。
但這還不夠。
離要求的金額還差得遠。可時間已經快到了。
我幾乎快要被逼瘋。
最後隻能先拿著那些錢去贖人。至少先給這些錢,讓他少吃些苦頭也好。
可是我失策了,那些人要的根本就不是錢,是他的命。
因為我看見那些人的腰間有槍。
我把錢交給了他們那兒老大,好幾箱子,一箱箱往進搬。他那人卻是踹了一腳,氣急敗壞,“堂堂紀氏總裁就值這麼點錢?”
那人掏出手槍,竟然就想給林逸身上來一下。
林逸上輩子被保護的很好,這輩子也就是個窮學生,哪裡見過這種陣照?嚇得渾身顫抖。
不過想了想來之前報警的那通電話,卻又沒那麼害怕了。
再撐一會兒,隻要撐到警察來就好了。
“總給我給錢了,你總得讓我看看人怎麼樣吧?”好歹上輩子也是個反骨少爺,我索性大著膽子提要求。算著時間,警察應該快來了。
進了裡屋,才發現紀倦被人綁的嚴嚴實實的嘴也堵上了。
我一鼓作氣拉開他嘴上塞著的爛布,用顫抖的手解開繩子,拉著他就跑,好在他生的文弱,這些人沒什麼防備之心,裡頭沒有人。
結果中途還是被發現了,那人拿出槍就打,可人怎麼能快得過子彈呢?千鈞一發之際,我替他擋了一槍。
感受到漸漸流逝的體濕,和那人抱著我的顫抖的手,我,怕的不行,忍者劇痛強顏歡笑,拉著他繼續向前跑,這種時候我不能拖累他。
可是顯然已經拖累了,那個人快追上我們了,怎麼辦?
直到遠方傳來一聲警笛聲,心跳的那口氣突然就鬆了,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吐出一口血,人都舒服了好多。
回頭再看,那人也已經跑走了。
真好,他得救了,而且能死在他懷裡,好像也挺不錯的……
這人重義,大約能記我一輩子吧……
想了想,最後又跟他表了白。
管他呢,都要死了,再說不出去也太丟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