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進來病房的時候,床上的洛羽安安靜靜,旁邊的林夕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對著電腦。電腦屏幕反射的亮光印在林夕的眼睛裡,裡麵如一汪深淵一樣,配合麵上嚴肅的表情,帶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人看一眼沉淪。
高寒悄然走近,先查看輸液瓶的情況,再細致地對洛羽從上而下觀察。然後掏出筆在隨身攜帶的病曆卡上寫寫畫畫,計劃今天的情況。
一切妥當,高寒收起東西,看著自他進來後隻看了他一眼又一動不動沉浸工作的林夕,隻覺眼前的人又恢複到了他熟知的樣子,和在洛羽麵前隱忍、痛苦、求而不得的林夕判若兩人。
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高寒很難相信眼前人是自己認識的林夕。
愛情,究竟是有什麼樣的神奇魔力?
高寒想起他和林夕的初見,當時他在法國一所院校求學,繼續在醫學上麵深造。說來,讀書的日子枯燥又充實。
那是一場多高校聯合的舞會,其中不乏名校和貴族院校。舞會當晚,現場到處都是奢靡的氣氛,頭頂的燈光和裝飾物璀璨異常,現場一首首動聽的歌曲陸續響起。
高寒被現場的女生邀請跳了一支舞後,意興闌珊,手裡隨意端起一個裝了酒的酒杯四處慢走。手中搖晃的杯子水光淋淋,泛起漣漪,高寒看著現場眾人的各姿各態隻覺得歡樂,又重新愉悅起來,不時低頭輕飲手中的酒。
就在這時,他看到了和他一樣,沒有投入到中央的舞群裡,立在周圍閒適站著的另一個人。
高寒細細打量,這個人身著黑色的燕尾服,手上戴著白色的絲絨手套,倒是比他這個醫生還講究一些,領口係著蝴蝶結領夾,袖口上是可以折射光芒的鑽石袖扣,額頭上的頭發微微散落,遮住眉毛,看不清楚神色。
這一身穿著,換到彆人身上像是男侍,穿在他身上如同手握寶劍,鋒芒畢露的騎士。
第一印象已從腦海中形成,這個人矜貴、冷清、理智。
發覺高寒的查看,他的眼神看過來,又帶著睥睨的冷漠。
高寒手指無意識地將酒杯晃動了兩下,眼中升起興趣,腳步直直衝著遠處的人而去。離得近了,眼前人連看著他都帶著生人勿進的氣場。
“高寒,很高興認識你。”高寒首先伸出酒杯,“做個朋友吧。”
“林夕。”
兩人碰杯,第一步起碼進展的很順利,高寒暗暗想。
“林夕...”高寒低低重複了一聲他的名字,心中轉了一圈,大概明白眼前人的身份了,“久仰。”
今天來的這幾所院校裡,他的名字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畢竟擁有帝國血脈的人也沒有幾個。
“我聽過你的名字。”林夕突然開口說道。
高寒詫異,似乎想不通自己何時如此出名了。儘管他也算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但連眼前的人都說聽到他的名字,還記住了這個名字,不得不令人震驚。
“哦?那真是我的榮幸。”高寒淺笑著回道。
“你學醫是為了什麼?”
林夕突然問道,眼中卻不帶一絲多餘的情緒,絲毫不覺得對於剛剛認識話還沒說幾句的兩人而言這個問題十分突兀,就如像是今天吃什麼、喝什麼一樣平常的問題。
“額...”高寒第一次感覺到語塞,被林夕這種直求攻擊,一時之間在心中揣測,是應該對第一次見麵的人說實話,還是歌頌一下自己高尚的品質。
還沒想好說辭,林夕就一直盯著高寒看,像是認真等待他的答案,又像是滿不在乎,但那雙眼睛似乎可以看透人心,從第一次見麵起高寒就不覺得林夕是可以糊弄的人。
“學醫自然是因為我們家是醫學世家,我似乎除了學醫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說完,高寒停頓了一下,仔細觀察林夕臉上的表情,並未因他所說的話露出一點異樣。心中歎了一口氣,他又開口,最終決定實話實說。
“不覺得很有趣嗎?這雙手可以掌控生死。”高寒伸出手,翻轉兩下又握住,仿若生死二字真的被他攥到手心裡。
“有趣?”林夕疑惑地重複。
高寒失笑,反應過來剛剛自己的用詞可能過於大膽了,認真又糾正道:“不是有趣,是很酷,跟死神搶奪生命不是很酷嗎?”
林夕聽完他新的解釋不置可否,突然伸出手虛點了一下高寒的眼睛:“你的眼睛剛剛就在說有趣,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都覺得有趣。”
被人看透,高寒也絲毫不慌,反而隱隱升起一股興奮,麵前的林夕不會因為他大膽的言論和行為詫異,也不會覺得他所思所想有何不妥。
“那林少爺剛剛獨自一個人站在這裡,又是為了什麼?”拋開上一個話題,這次換做高寒問道,是真心實意好奇地想知道。
“你剛剛站在那裡,是為了什麼?”林夕不回答,又對高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