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宴席散了,賈敏少不得與林如海說起了這事,他雖然看不上揚州城的女孩兒,但是林瑜也到了議親的年紀,等到定下來、下聘、成親也要一兩年時間的。
“太太說的極是,瑜哥兒的婚事是得謹慎些,”林如海點點頭,彎著腰去洗手,說道:“他是長子,又是獨子,玉兒也還小,將來林家的門楣還要靠他支撐起來,必須找一個得力的嶽家,仕途上也能有人扶持,這幾家的閨女雖好,隻是到底是地方官兒,不大相配。”
說到底,江南雖然繁華,但是到底不如京城的世家尊貴,畢竟權比錢還是要重要一些的。
賈敏輕笑一聲,把雪白的毛巾遞了過去,道:“老爺說的固然有幾分道理,但是咱們瑜哥兒也不差,有老爺這麼個當爹的在上麵看著,又有我娘家的幾分臉麵,瑜哥兒在京城裡也吃得開,老爺看見我二哥的來信了?”
“我正要與你說呢,”林如海擦了擦手,拉著賈敏進了裡屋,在臨窗的炕上坐下,道:“二舅兄來信,說了有幾家想跟咱們結親,裡麵也有他相熟的同僚,其中不乏書香世家。”
“母親也給我來信了,說這些人家裡工部侍郎柳大人家的大閨女就不錯,”賈敏笑道:“柳夫人娘家是富昌侯府,與我娘家是舊交,柳大人又是我二哥哥上司,兩人共事也有幾年,二哥哥很是敬重。”
“二舅兄看中的人家,自然是不錯的,”林如海皺了皺眉頭,道:“柳家也是書香世家,在嘉寧原是望族,我與柳大人也見過幾次,二舅兄提到的柳二姑娘是嫡次女,不過先不著急定下來,放個口風過去,其他的還是等著咱們去京城看看再說。”
林如海說的在理,賈敏點點頭,她是極相信自己母親的眼光的,連賈母都說好的女孩兒自然都差不到哪裡去。
原本柳大人的原配紅顏薄命,生下一女之後便去了,後來又娶了富昌侯家的閨女,自己本是清流出身,妻子又是公侯之家,這樣的家庭背景與林家相似,隻是林家子嗣單薄,而柳家卻是大族,相比之下就顯得林家有些單薄了。若是兩家結親,乍聽之下,倒也是門當戶對。
林如海沒有說出口的是林瑜在京中的處境,原本是想著讓兒子去京城試試水,見見市麵,誰承想兒子竟然真的中了進士,加上年紀小,若是進了翰林院,將來慢慢熬資曆,將來的前途可是一片大好,但是太過招眼了。
再加上林瑜的長相隨了爹媽,俊美出眾,談吐不凡,雖然喜歡冷著一張臉,但是便是這個性格特彆受歡迎,有一回一家人乘船也有淮揚河,兩岸一眾女孩兒爭相招手的場麵令林如海印象十分深刻。
所以想與林家結親的人家很多,這裡麵更多的是因為林如海這個巡鹽禦史的緣故,畢竟如今正是立儲的關鍵時候,乾事就得需要錢,不少勢力都盯著林如海這邊,而林瑜的婚事可不就是拉攏林如海的最好借口嗎。
這麼一來,林瑜的婚事不得不加緊些,林如海也拜托了自己在京中的恩師同窗,請他們私下打聽些。
賈氏看著烏木圓桌上堆放的一疊大紅灑金的帖子,不禁覺得頭有些痛,扶額歎了一口氣,道:“從前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怎麼輪到瑜哥兒這邊倒反過來了,這幾日,家裡的門檻都快被媒婆踏平了。”
“這才是選兒媳呢,就挑花了眼了,那日後過日子可如何是好?”林如海手裡握著一把湘妃竹的扇子,取笑道。
“老爺還說呢,瑜哥兒的婚事究竟是個什麼章程?”賈氏有點著急了,道:“人家上門,我總該有個說法吧,也不能都推了,得罪人不是?”
林如海聽了這話,起身走到賈氏身邊坐下,笑道:“夫人說得極是,那夫人覺得哪家的姑娘好?”
“老爺瞧瞧江蘇學政俞家的大姑娘如何?”賈氏問道:“當初在蘇州時,我見過,形容舉止都是不差的,跟咱們家也是故交。”說完又歎了一口氣,道:“正是因著在一處做過官的緣故,所以不好拿外麵的話搪塞過去。”
賈氏話沒說錯,林如海點點頭,道:“可是這話,旁的不說,俞家門風就很不錯,他們家無論男孩兒女孩兒,從小都是上過學堂,知書達理,瑜哥兒小時候也去過他們府上玩,咱們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