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腦子裡安靜了一會兒,才緩緩顯現出一個字。
【說。】
榮熠鬆了口氣,他還以為無良小黑會霸王硬上弓。
他的手指摩擦著電話本,小黑的耐心不多,所以他得整理一下問題,先挑重要的問。
“你到底在對我做什麼?你給我造了個精神體嗎?為什麼選擇我?你的目的是什麼?”榮熠一口氣把他認為最重要的全問出來。
腦子裡又是一片寂靜,榮熠都分不清小黑是否還在。
過了許久,他的腦子裡開始慢慢飄出回答。
【第一個問題,這是我的任務,你可以理解為我在幫助你成長。
第二個問題,精神體在你成長過程中必然會形成,不能簡單概括為我建造的。
第三個問題,選擇你是因為你符合任務要求,而且你弱,成長效果明顯。
第四個問題,和第一個答案一樣,這是我的任務。】
榮熠把這幾行字寫在本子上,反複看了幾遍,小黑的回答好像很誠懇,但是讀順了榮熠就覺得,說了和沒說一樣,總結下來就是,我在做任務,你是實驗體,選你做實驗是因為你弱。
他毫無人權,更彆提選擇權和拒絕的權利。
這讓榮熠很不爽,死去的回憶開始攻擊他。他把腰間的虎頭軍刀摘下來放在手邊,細細摸著軍刀的紋路。
那麼久遠的事情他也記不清了,如果不是因為有這把刀一直陪著他,可能他會把這刀的主人也忘記。
混亂的記憶裡隻有包裹著他濃濃的白色氣體,他在那團氣體裡無法呼吸,這把軍刀的主人,就是他一直跟在屁股後麵叫阿風哥的人,把軍刀塞進他手裡,然後把他丟出充滿白色濃煙的深坑,叫他快跑。
【現在可以回答我的話了嗎?】
榮熠回過神,麵對著空蕩蕩的桌子,熊炬給他那一大包零食他好像都沒吃,還陸續拿回來好多,現在一包都沒有了。
吃他的喝他的還不經允許拿他當實驗品,他憑什麼說個話都要卑微的跟孫子似的?
“我還有問題。”他說。
他好像都能聽到小黑把牙咬得嘎嘣作響的聲音了。
【說。】
這個字出來伴隨著一陣刺痛,榮熠按著太陽穴冷笑一聲,不搭理小黑這惡意的報複。
“你的任務什麼時候結束?到時候我會變成什麼樣?”
【進展順利的話演習結束之前結束,你會變得和正常哨兵一樣。】
“這麼聽下來我好像還要感謝你?”
【不用謝。】
“……”
榮熠把本子放回抽屜,站起來找衣服去衝澡,小黑在他腦子裡到處敲敲提醒他該回答自己的問題了,榮熠偏不,他知道小黑沒說實話。
他常穿的那套衣服好像也沒有了,這向導過得這麼慘嗎?
他又拿了一套,去浴室打開淋浴,花灑裡全是涼水,正好能讓他保持清醒。
“既然你是來做任務的,肯定是塔裡派來的吧?何必躲著呢?你到我房間來,咱們麵對麵,你做實驗不是更方便?還至於又偷吃的又偷穿的。”他揉著頭發上的泡沫悠哉地說。
【我的身份對外保密。】
“對我也要保密?”榮熠哼了一聲,“你們這群向導就喜歡不把哨兵當人看。”
【你話太多了。】
“彆拿這個威脅我,既然你是塔裡派來做任務的,為什麼叛逃哨兵會來找你?”
【叛逃哨兵?】
“你不知道嗎?”
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喬紓勉強算是那次事故的參與者之一,那是他和趙名揚的任務,但是那時候高級向導的權利幾乎已經被架空,所以他當時的作用僅僅隻是在趙名揚結束一天的戰鬥後對他的搭檔哨兵進行安撫,再淺淺提一些任務意見,對於叛逃哨兵為何會選擇叛逃了解並不多。
為什麼他們會來演習場裡找他?不,應該說,那群人怎麼會知道他在演習場裡?
還是在趙名揚的眼皮底下。
喬紓正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能性,榮熠又問他:“你是真的不知道?”
【你為什麼會覺得他們是來抓我的?】
榮熠把水關掉,忘記拿毛巾了,他甩甩頭發上的水,身上滴滴答答的走出去。
“一個叛逃者在醫院找到我,說讓我把背後的向導交給他們,他們以後就不會再為難我。”
【那你是怎麼做的?】
“我?”
榮熠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裡的那具身體,十幾天之前還是一副完好的軀體,而現在遍布傷痕,最初受的傷已經淡到肉眼看不見了。
或許是肉眼看不見,或許是新傷覆蓋舊傷。
把這個小黑交給他們,就沒有人再控製他了,也沒有人會來找他麻煩,反正他已經有精神體了。
一舉三得。
腦子裡隱隱有些異樣,這種感覺是因為什麼呢?是小黑瑞瑞不安的情緒嗎?
他不知道。
榮熠歎了口氣:“你不相信我嗎?”
小黑沒有回話。
“你天天控製我,卻又不相信我。”
【我能控製你為什麼還要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