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銘打量著這間公寓,五十多平,一室一廳,簡約素雅,隻是那個書櫃有點違和。
爛俗的密室入口。
他徑直走向貼著牆麵的米白色書櫃。
杜如浪虛弱地靠在床頭,從聲音響起到門被打開不過幾十秒,一張陌生的臉出現在他麵前。
“你是誰?”他防備地露出冰冷的眼神。
“嗨!”付銘走進來朝他招招手,欣賞了一下這間密不透風但被布置的很華麗的密室,隨後轉向床上的杜如浪嘖嘖兩聲,“找你找得好辛苦,原來藏在這兒享受呢。”
杜如浪咳著,嗓音略帶沙啞地問他:“你想乾什麼?”
“我們不是敵人,如果你願意跟我走的話,”付銘笑著在杜如浪身邊坐下,輕輕地撫摸著垂落在被子上那烏黑濃密的長發,“告訴我,進度怎麼樣了?”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杜如浪把頭挪開。
付銘眼底投下一片陰霾,他沒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他輕輕把手放在杜如浪的脖頸上,稍稍一用力,杜如浪的青筋就爆了起來。
他鬆開手,又換上笑容說:“一般我們不會殺向導的,不過你在塔裡有沒有見過那些囚犯向導,他們被泡在實驗艙裡,身上插著133根管子,沒有腿,沒有胳膊,也沒有長長的頭發,現在我在跟你談合作,你不識相,下場可能不會比他們好,畢竟這臟兮兮的演習場裡可沒有無菌環境,我把你的四肢都剁了,你可怎麼活?”
杜如浪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現在沒有那麼多精神力去探索這個叛逃者的精神係,他應該也沒有這個能力,這個哨兵的壓迫感很強,他不敢鋌而走險,他垂下眼說:“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可以給我提個醒,說不定我能想起來。”
“行吧,”付銘站起來,拿起床頭上維納斯的石膏像,摸著她的斷臂說,“我們收到消息,這個演習場裡有一個向導混了進來,他有對哨兵進行精神係改造的能力,是你吧?”
杜如浪的嘴唇抖了抖,眼睛不自覺的的瞪大了。
改造?怎麼可能會有向導能改造精神係?
他腦子裡突然閃過榮熠精神圖景裡枯草草原和綠草草原的融合,難道那個向導對榮熠做的是改造?
這就好像是一個天方夜譚。
“怎麼了?為什麼這麼害怕?被我說中了?”付銘低頭看著微微顫抖的杜如浪。
杜如浪依舊怔怔地盯著自己自己的手,他給榮熠建立精神質壁失敗了,不是因為榮熠自身,而是因為那個高級向導。
喬紓,到底是不是你?你的能力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
不,不要急,他攥住手下的床單,改造應該還沒有完成,他還有機會,他要把榮熠搶到手,不管建造者是誰,他都要把那一切變成自己的,他一定可以,他創造另一個天方夜譚的時候,喬紓還不知道在哪個角落安撫他那個打怪獸的哨兵。
“進度已經走到一半了,我所建造的精神圖景還差一半就可以吞噬他本身的精神圖景,實驗還沒有完成,”他換了副表情,抬起眼定定的看著付銘,“你如果要讓我跟你走,就要把榮熠一起帶走,他是我的實驗體。”
“把他帶走你就會心甘情願加入我們?”付銘看看手腕上的表,時間快到了。
“會。”
“那你很幸運,他應該快到了。”付銘對他說。
經八的這所醫院裡從來就沒有過這麼多人,杜麗麗最討厭的就是捉迷藏,他們被打暈了八個人,醫院裡卻連一張陌生麵孔都找不到。
外麵又響起一聲慘叫,他們一起朝窗外望去,一個人被從樓上丟了下來,重重摔在地上。
杜麗麗直接跳出窗外用最快速度爬出去,可是那裡空無一人。
“操!”杜海咬著牙暗罵。
“公寓有異常嗎?”和嘉冰問。
“江午在那裡守著,一個人沒少。”杜海說。
他死死盯著榮熠,他倒要看看,那些人怎麼把一個活人從他眼皮底下搶走。
“你不打算先通知塔裡嗎?”和嘉冰站在窗前,轉過身。
“人都沒有確定是誰,現在通知塔裡有什麼用?”
“你覺得你能抓到他?”和嘉冰覺得有些好笑。
“我相信麗麗。”
杜海表現得好像一個空有熱血的莽夫,沒有人會發現他手裡有一根針,那裡是杜如浪的向導素,隻要知道叛逃者是誰,杜麗麗能爭取到短暫的時間把那根針紮進去,叛逃者就無路可逃了。
接下來他們可以輕而易舉抓到他。
和嘉冰沒有繼續對話,靠在窗台邊沉默地等待。
一間病房裡,所有人都很各懷心事,隻有榮熠輕輕鬆鬆地躺著,聽著這些開始暗流湧動的領頭人真假摻半的話,他實在沒法戳破其實這間醫院根本沒有叛逃者的事實,那幾個被打傷打暈的哨兵,或許隻是調虎離山。
“我們這次就全程旁觀嗎?”他在腦子裡問小黑。
小黑沒有回答,不知道又跑到哪裡去了。
坐在門口的光頭又一次站起來,扭扭脖子對屋裡的眾人說:“上個廁所去。”
說完他走出去,順便關上了門,和嘉冰抬眼看著門上那透明的玻璃,直到光頭的身影消失,他抬腿也走向門口。
“你又去哪兒?”杜海問他。
他停住腳步,回頭看向杜海:“撒尿,你去嗎?”
杜海是沒有心思撒尿的,他也不是去撒尿的,光頭也沒有走向廁所。
他聽著腳步聲,告訴自己輕一點,再輕一點,追隨著那個腳步上樓。
燈光昏暗的走廊裡,他抬頭看到耳鼻喉科的掛牌,這個科室在演習區用不上。
“什麼時候發現的?”光頭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點燃一根細細的女士香煙。
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發出些許嫵媚的女聲。
“上次攻擊榮熠的叛逃者,會易容,”和嘉冰的步伐並不穩健,他從心底裡有些懼怕這些亡命徒,可是他還是一步一步走向她,“光頭不會說上廁所,他隻會說撒尿。”
“嗬,大意了。”她吐了口煙。
“他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