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笑了一聲:“我們沒有那麼惡,不至於見一個殺一個。”
她把煙灰抖掉,抬眼看向幾步遠之外的流放哨兵,這小家夥好像有些害怕。
“怎麼?來單挑我?”她饒有興趣地問這個西瓜頭。
和嘉冰馬上擺手:“不是,我隻是想知道,你......認不認識夏桂?”
“認識。”她說的毫不猶豫。
和嘉冰隱藏在鏡片背後的眼睛驟然睜大了,他衝上前兩步,又馬上停住,雙手微微顫抖著懇求著問:“你能告訴我她在哪兒嗎?”
“死了。”她說的毫無感情。
她把煙扔掉,眼底帶著些許憐憫地抓著那個大腦好像宕機了的西瓜頭,直接撞在牆上,和嘉冰身體變軟了,倒在覆滿灰塵的地上。
熊炬縮在榮熠的病床邊,他想對榮熠說話,牙卻一直不停打哆嗦,和嘉冰跟光頭一起出去撒尿,五分鐘了還沒回來,他感覺到兜裡微微震動,渾身也跟著震。
他看到榮熠手指動了動,就趴在床邊,把臉埋進去,好像要睡覺似的哆嗦著說:“和哥......告發了。”
和嘉冰離開前塞進他兜裡的手機,上麵那條短信五分鐘定時自動發送了,熊炬想都不敢想他和叛逃者共處一室待了那麼久。
榮熠的手在被子裡握緊了,告發了?告發了誰?他不能再裝死了,他拚命喊小黑。
【我被發現了。】
“什麼?”榮熠睜開眼。
病房裡所有人都看向他。
“被誰發現了?你在哪兒?”
榮熠從床上跳下來,腳邊隻有一雙拖鞋,他往外沒跑幾步拖鞋就掉了,他也來不及管。
【光頭,正從樓上下來,攔住他,不用管我。】
榮熠馬上轉彎往樓上去,杜海緊緊跟在他身後追出來,一把扯住他的領子,榮熠沒時間跟他扯來扯去,直接說:“叫杜麗麗,堵光頭。”
說罷他繼續往樓上跑,他聽到了腳步聲,可是當他停下企圖聽更仔細一點時,那個比他更輕的腳步聲也停下了。
離他很近,在哪裡藏著?
“又見麵了。”
榮熠警惕地盯著樓上。
“我來帶你走啦。”女人的聲音在樓梯間裡蕩。
“你不露麵怎麼帶我走?”他仔細分辨著聲音的方向,又上了兩節台階。
“我對付你一下就夠了,用不著露麵。”
榮熠看到了躲在後麵的杜麗麗,衝她點了一下頭,繼續上樓。
“就算你把我帶走了,怎麼帶出演習場?守門的哨兵不會坐視不理的。”他邊走邊說。
“嗯......我在你的病房裡坐了一下午,有幾個人認出我不是你的光頭朋友了呢?如果你還是不聽話,我可以把你的腿打斷,胳膊也卸掉,把你做成個人彘,隨便找個垃圾箱,推著就出去了。”
榮熠頓了一下,打了個冷戰:“那我還怎麼戰鬥?”
女人也愣了一下,放肆的笑聲裡充滿了嘲笑:“你以為我們稀罕你那點戰鬥力嗎?我隻要你的腦子,如果你靠一顆頭就能活,我是不介意直接從脖子以下全部砍掉。”
要他的腦子,他終於明白了,他們要摘取的是小黑的成果,那個入侵他精神係的向導,恐怕就是個好奇的倒黴蛋。
突然上麵傳來一聲巨響,那個女人發現繞到她頭頂的杜麗麗了。
【準備好戰鬥了嗎?】
榮熠沒有選擇,他不能被這群家夥帶走,讓他變成人彘他不如去死。
“你一定要藏好,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塔裡的人馬上就到了。”他在心裡默念。
喬紓坐在曾經躺過無數屍體的床上,心想這個傻子的善良到底是天生的,還是他這些天喂養出來的。
他本來想連接到光頭的精神係出去觀察一下情況,誰知這光頭早就讓人敲暈了不知道塞在哪裡。
那病房裡的光頭必然是個假的了。
他才不會拿自己開玩笑,沒有人發現他,他隻是想看一下這樣到底能不能激發榮熠的戰鬥欲望,一個哨兵自己產生戰鬥欲而不是被他逼著戰鬥,即使下等遊離能力也會有極大的提升。
這是他複盤了榮熠和魏軍的戰鬥之後得出的結論。
那時候榮熠的戰鬥欲來自於想為阿蘭報仇,這次會不會是因為想要保護他呢?
老師在上課的時候講過,塔裡會定期給哨兵更換搭檔,達到S+的哨兵即使麵對愛人也會堅決建立自我保護,就是為了避免一個向導長時間將精神力和向導素注入哨兵的精神係內,讓哨兵產生精神上的依賴,甚至於身體上的服從。
所以就算他讓榮熠傷得更狠一點,榮熠醒來還是會選擇原諒他並相信他,繼續當他聽話的實驗品。
【不要壓抑自己,你越戰鬥,精神體就會成長得越快,你就會越強。】
榮熠被扼住脖子,偽裝成光頭的女人輕鬆一甩就把他砸進了一間問診室,問診室裡的瓷磚在他身後形成龜裂,和他一起掉在地上。
榮熠爬起來,看著同樣摔在地上的杜麗麗,咽了一口血。
“我會被注射嗎?”
【不會,信我。】
“好。”
江午泡在冰冷的水裡,這裡明明是她最得心應手的戰場,可是此時她卻像一具死屍浮在水麵,身上被插滿了鐵簽一樣的刺。
她剛掛下電話,手腕被人從背後攥住了。
“還是晚了一步啊。”兒童般清亮的聲音在下方響起。
隻是一個到她胸口那麼高的小孩兒啊,卻讓她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她的毒對他不起作用,這個孩子甚至伸出舌頭,舔著她留在他手上身體裡最濃的毒素,仿佛是在品嘗甜美的草莓果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