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熠揉了把頭發,事實真的很操蛋,他被綁去研究所第二天就被注射了什麼東西,等他醒過來已經被吊在直升機上,下麵站著個紮著馬尾辮的女人,仰著頭給他擺手,還貼心地對他說了句:“包裡的東西省著點吃,一定要活下來啊。”
他就這麼一路被吊到演習場,在空中他就聞到了濃烈的腐臭味兒,眼下一片廢墟,很多地方他幾乎認不出是演習場當初的模樣。
當他落在喪屍堆裡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這些人的氣味不像活人,也不像以前的喪屍,它們不會呼吸,渾身散發著人死後很久腐爛的味道。
“這裡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說完後問陳斌。
“你......你是說,你離開了演習場,又被抓回來了?”陳斌呆若木雞。
“對。”
“這群畜生!王八蛋!他們不會放走任何一個人!”陳斌惱怒的拳頭哐哐錘在地上,“我們沒能出去,一直被困在這裡,演習期間所有屍變的喪屍都沒有恢複意識,他們真的死了,死去的喪屍開始吃活人,演習場裡的活人越來越少,一旦喪屍被大規模清掃,塔裡又會投放進來新的喪屍。”
“所以你一開始怕我就是以為我是喪屍?”榮熠說。
“對,他們從來沒有投放過活人。”
陳斌把藏在衣服裡的錄音機給榮熠,這個錄音機裡錄下了他每天的情況,雖然每天都是短短一句話,榮熠基本上了解了個大概。
難怪那個女人讓他省著點吃包裡的東西,根據陳斌的錄音,塔裡一開始幾乎每天都會投放物資,投放點多物資豐富,可是隨著存活的人越來越少,物資也越來越少,陳斌六天沒有正經吃過東西,都是靠撿些垃圾為生。
“怎麼不再找個哨兵組織投靠?”他問,按道理來講跟著哨兵的存活率應該比自己在外麵高得多。
“哨兵組織一旦嶄露頭角,塔裡就會投放變異喪屍去攻擊那些哨兵,他們屍變後危險性比之前更高,所以現在大部分組織都隱藏起來苟且偷生,”陳斌說著眼裡又掛上眼淚,“而且很難分辨哪些組織是白的,哪些是黑的,有些哨兵組織搶不到物資就會拿普通人開刀。”
榮熠聽完陷入沉思,演習結束時演習場裡的物資依舊不少,為什麼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是壟斷?
他想到杜海,他記得這人以前就喜歡囤貨,而且如果杜麗麗和江午還活著,大概就是整個演習場能力最強的存在,她們應該都跟在杜海身邊。
“兄弟,你打算接下來怎麼辦?”陳斌問道。
“找人。”他說。
“找誰啊?”陳斌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你帶著我,你告訴我找誰,我去過很多地方,說不定認識。”
“杜海,或者和嘉冰,有認識的嗎?”
“和嘉冰沒有聽說過,杜海......”陳斌仔細想了想,“小鵬說以前我們跟的那個哨兵頭頭從什麼海手裡買過物資,那人很狡猾,一箱碘酒創可貼換了我們十幾大箱新鮮蔬菜。”
“是他,”榮熠確定,“在哪兒?”
“在經五區。”
“又跑經五去了,”榮熠起身看著這沒有一點光亮的漆黑城市,“這是哪個區?”
“經一。”
經一,和經三相鄰,跨過經四就是經五。
他要先回經三一趟,施路平也是個囤貨的好手,演習開始之前他們囤了上百箱物資,被施路平藏得整棟老破小到處都是,運氣好或許還能撿到些漏。
他又給陳斌吃了幾塊餅乾,隨後他背上背包,眺望著遠處確定了方向。
經一的地圖他沒有背過,但是他記得經三那座高架橋,隻要到那裡就離老破小不遠了。
“你確定要跟著我?”他轉頭問陳斌。
“確定確定。”陳斌點頭如搗蒜。
榮熠從包裡拿了根攀岩繩,拴在陳斌的腰上,陳斌還沒來得感慨榮熠就拽著他從三樓一躍而下,朝著遠方的路狂奔而去。
那座高架橋看起來那麼近,可是真的跑起來又那麼遠,榮熠在路上撿了輛自行車,陳斌坐在車後座上口吐白沫。
他們這一路躲躲藏藏,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榮熠才踏上經三區那條他熟悉的路。
他拎著已經昏厥的陳斌站在老破小門口,老破小裡沒有喪屍。
突然他耳朵動了動,用肩膀撞開老破小的鐵門把陳斌扔進去,鎖上門之後轉過身麵朝大路。
聲音從地下傳來,陰井蓋‘咣當’一聲。
追在他們身後的喪屍從街頭扭曲地奔來,他拿出他掛著血的虎頭匕首,這把匕首剛剛已經捅進過好幾隻喪屍的腦子。
他把背上的包取下來放在路邊,扼住朝他撲來的喪屍的脖子,將匕首直直插進喪屍的太陽穴,轉幾個圈。
地下的聲音越來越大了,難不成下水道裡也有喪屍?
他從地上撿起一根鋼筋,將一隻喪屍打翻在地後用鋼筋穿透他的頸椎。
原本安詳的老破小門前血肉橫飛,榮熠儘可能迅速小聲地解決完這幾隻喪屍,他一直在聽著地下的動靜,那聲音時大時小,當他把門前所有的喪屍都處理乾淨後,地下也安靜了。
他擦了擦臉上的血,氣喘籲籲地走到那個不停晃動的陰井蓋前。
下麵有人,他聽到了呼吸聲。
他蹲下去,手指插進陰井蓋的洞裡,用力掀開。
月亮蒼白的光沒有被低矮的樓房遮擋,屏障被拿開之後它照進幽暗的陰井裡,榮熠呆呆地看著站在井底仰頭和他對望的人。
白淨的臉上掛滿了血,血液流淌下來滲透他的白色襯衫,榮熠的心臟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開始加速狂跳,眼中彙聚了這麼多天全部的光彩。
眼前的人和他脖子上的珍珠一樣,在月光下熠熠生輝,那張臉蛋也和他們第一次見麵時一樣漂亮。
他毫不猶豫地伸下手,也不管下麵站著的人有沒有被咬,會不會屍變,他無法按捺自己的激動,對這個他曾經視為精神安慰的人露出驚喜的笑:“我終於又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