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向導呢?”杜海問。
榮熠凝望著那雙帶著審視意味的眼睛,沒有馬上給出回答,他想到電話本上的小黑人,會是他嗎?還是施路平?還是小黑人就是施路平?
“如果我說我沒有向導,你信嗎?”他問杜海。
杜海搖了搖頭。
“你不信也沒辦法,我確實沒有,我要是有那麼厲害一個向導至於淪落到這兒嗎?”榮熠拿起茶幾上的礦泉水,猛灌了一大口。
杜海看榮熠這樣子,是不打算和他攤牌了,他把視線從榮熠身上移向一直坐在一旁的喬紓。
“是你嗎?”他突然問。
“嗯?”喬紓含著叉子,突然被cue到驚慌又茫然地看著杜海。
他眨巴幾下眼,好像壓根都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
榮熠把空了的礦泉水瓶放回桌上,對杜海說:“你不用亂猜,已經到今天這種地步了,我沒必要再騙你們,我確實不認識什麼向導,如果真的有我比你更想知道他是誰。”
杜海捏了捏眉間,也是,朝不保夕,誰還在乎演習場禁止向導進入這種破規矩。
“那你突然變強就無解了?”他疲憊地看向榮熠。
“也不是無解吧,”榮熠靠回沙發靠背上,看向窗戶外那斷壁殘垣,“那個黑市頭頭說的話或許是可信的。”
“你是說計劃?”
“嗯。”
可會是什麼計劃,他們一無所知,也沒有一點頭緒,榮熠隻是越發的感覺他變成今天這樣可能因為他是那個計劃的一環,甚至整個演習場都是計劃的一部分,從第五次演習開始,這個計劃就開始了,所有參與演習的人的命運一開始就注定要交代在這裡。
這次的演習召集了絕大多數的流放哨兵,甚至放入重刑犯,引來叛逃者,這些可能也都在計劃內。
“對了,”他把這些想法保留,又問杜海,“和嘉冰他們你有消息嗎?”
杜海聽罷笑了一聲,杜麗麗也在一旁憋著笑。
“怎麼了?”榮熠不知道他們在笑個什麼勁兒。
“有,和嘉冰他們現在在湖心島上。”杜海說。
湖心島是經五經六毗鄰那個湖中心的一座小島,也屬於開源大飯店的地界,島不大,上麵是開源大飯店的第七個廳——‘清館’,來往隻能坐船。
“我去見見他們。”榮熠站起來說。
“走吧,我帶你去,”杜麗麗讓他跟她走,“那仨人現在與世隔絕清心寡欲,擱那兒出家呢。”
喬紓放下叉子,跟在榮熠身後,像個精致的掛墜似的。
杜麗麗帶著他們上了一搜搖搖船,她說遊船動靜太大,他們現在幾乎不怎麼用了。
榮熠撐著兩個漿把船劃得飛快,杜麗麗在對麵抬起腿,湖裡的水全濺她身上了:“你慢點兒,晚去兩分鐘他也不會剃度。”
榮熠慢下來,他來之前吃了點東西,現在一身勁兒沒處使。
喬紓在他前麵一點坐著,把手插進水裡一直在玩水,杜麗麗和喬紓麵對麵,托著下巴看著這個男生,喬紓也不理她,也不說話,就專心致誌地看著在陽光下泛起波光的水麵。
她用手擋住嘴,小聲叫榮熠:“哎!你這個弟弟是不是自閉症啊?”
她剛說完水突然‘嘩啦’一響,喬紓把手從水裡抽出來,打開懷裡的礦泉水瓶,塞進去一條細長的黑色小魚。
然後他又把瓶蓋蓋上,繼續把手伸進去,看著水麵說:“我沒病,我隻是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
“那你就不好奇?”杜麗麗問他。
“好奇?”喬紓露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笑容,“這裡就我一個普通人,我老實活著就好了,那麼好奇乾什麼。”
“你倒是挺識趣。”杜麗麗對這個關係戶的好感度提升了點。
這一段水路喬紓抓到了三條魚,他把礦泉水瓶給榮熠看。
“還有一條金魚。”榮熠看著狹窄瓶子裡最活躍的那一條金光閃閃的魚說。
他剛剛一直在看喬紓抓魚,他本來想慢一點,誰知道魚剛接近喬紓的手就被牢牢抓住,魚在水裡又靈活,身上又滑,喬紓一共就抓了三次,可以說是彈無虛發了。
以前在學校他們也經常做一些反應性訓練,如果喬紓也是個哨兵,恐怕高低得是個S吧。
船沒多久就靠岸了,這座島現在寂靜無聲,如果不是一眼就能看到那個古樸的清館,這裡和荒島也差不到哪去。
清館外的園林太久沒被打理過,枝丫亂長,島周的草和樹也很繚亂。
杜麗麗帶著他們徑直朝清館走去,門口的擺渡車落著一層灰,玻璃大門也沒有關。
杜麗麗站在大堂中央,大聲喊:“熊炬!出來接客了!”
她這一嗓子驚動了棲息在樹冠裡的鳥,過了一會兒一個男生穿著個浴袍,蹬著拖鞋踢踏踢踏走過來,頭發亂糟糟地撓著肚皮說:“我的泡麵申請下來了嗎?你摳門兒老哥欠我四桶了。”
杜麗麗指指門口,熊炬半眯著眼,順著她的手指看過來,頓時呆住了。
他以為他眼花了,可是他的視力上天入地他排第二沒人敢排第一,這怎麼可能?!
熊炬嘴唇抖了抖,所有人都以為榮熠死了,他甚至還給榮熠挖了個墳!可是榮熠現在全須全尾的站在這裡,比他都像個人。
他‘啪’地在自己臉上打了一巴掌。
“額......”榮熠伸伸手,“倒也不必。”
熊炬真真切切聽到榮熠的聲音之後嗷嗚一嗓子就哭了出來,舉著胳膊撒丫子朝榮熠奔來,拖鞋掉一路。
他一把抱住榮熠,一通亂哭。
“哥!你咋還活著啊!這麼久你跑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