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炬正嚎著,樓上又下來一個人,和熊炬這身打扮如出一轍,隻是沒有雞窩一樣的頭發。
“我叼!”光頭嚇得原地一蹦。
榮熠扶著熊炬把他從自己身上拔下來,光頭也蹬著拖鞋跑過來了,他比熊炬聰明,他不打自己,他伸著手在榮熠臉上拍了一巴掌。
“我叼!”他又激情爆粗,一拳錘在榮熠胸口,“你他媽哪兒去了?”
“一句兩句說不清楚。”他往後退了一步,正好撞上身後的喬紓。
熊炬揉著眼睛,看到喬紓從榮熠身後探出個頭,就也歪著頭和他對著看看。
“你是誰啊?”他問喬紓。
“我,”喬紓伸出手指著榮熠,“我隻是他的弟弟。”
“......”榮熠尷尬地舔舔嘴唇。
熊炬斜了一眼榮熠:“你怎麼這麼多好弟弟?”
喬紓在身後戳戳他的背:“這也是你的好弟弟?”
榮熠背過手想抓抓喬紓的手指頭,喬紓給躲開了,他現在好像個水性楊花的渣男。
他咳了兩聲,剛想張口找補點什麼。
“你等一下,”熊炬抬手打斷榮熠的話,他撓撓下巴,眉頭緊鎖,狐疑地在喬紓那張臉上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地看,看了老半天說,“我怎麼覺得我在哪兒見過你呢?”
光頭也和熊炬一個模樣,盯著喬紓的臉,連連點頭:“是,我覺得我也見過。”
“你們見過他?”榮熠奇怪地看著這對視的仨人。
喬紓心裡微微起伏,這兩個人他曾經都控製過,難道是那之後沒有把痕跡清理乾淨?
“我沒有見......”
他正要否認,熊炬指著他嘴圓圓地‘奧’了一聲:“我想起來了,當初我畫的那個人就是你!”
喬紓鬆了一口氣,一旁的光頭連連點頭:“啊對對對,畫的就是他。”
熊炬嘿嘿笑起來:“我畫的真像,等我出去了我就上天橋給人畫畫去,二百一張!”
說完他一手拉著喬紓一手拉著榮熠:“走,我帶你們去找冰哥去。”
熊炬拉著幾個人就走了,剩下光頭一個人在後麵搓著腦門想,不對啊,他沒見過什麼畫兒啊,那他在哪見的喬紓?他搖搖頭,算了,自從他被那個冒充他的女人悶了一棍子之後他的記性就不太好了。
他們繞了一大圈,走到湖心島的最東邊,榮熠遠遠就看到水邊坐著一個人,一動不動。
他在還有幾十米的地方停下來了,和嘉冰一點反應都沒有,呆滯地盯著水麵,腳邊起伏的魚竿都比他要鮮活。
“他怎麼了?”
“反正我們再見到他就變成釣魚佬了。”杜麗麗說。
“唉,哥,你知道冰哥來演習場是為了什麼嗎?”熊炬在一旁抱著胳膊問他。
“拿名額回學校?”榮熠一直以來知道的理由就隻有這個,“就算回不了學校也不能這麼頹廢啊。”
“不對,”熊炬搖搖手指,換上一張苦情的臉,“其實冰哥回學校是想找一個人的下落,他初戀的老師,那個老師加入了叛逃者,演習最後一天冰哥問那個叛逃女人他老師的下落,那個女的說,死了,然後他就變成這樣了。”
榮熠歎息了一聲,能讓和嘉冰變成這樣,那個老師對和嘉冰而言是某種人生方向吧,一旦失去了,今後該怎麼活就沒有頭緒了。
“死了。”
幾人都在沉默時突然有個聲音重複了這兩個字。
榮熠回過頭,喬紓在一棵樹前站著,低頭看著下麵那個小土丘。
那小土丘前麵還插著一塊木板,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四個大字——‘榮熠之墓’。
“哎呀,”光頭忙過去拔掉那塊木板丟進水裡,把土丘踢平,埋怨熊炬說,“我就給你說彆整這玩意兒。”
“我要是不整這個能把我哥的魂兒給招回來嗎?”熊炬不服氣。
榮熠乾笑兩聲:“我謝謝你。”
“一直想見的人是死是活,得自己去找找吧,”喬紓輕聲說,“而不是什麼都沒看到,隻聽一個素未謀麵的人說一聲死了。”
榮熠又看向和嘉冰,喬紓說得對,和嘉冰這麼消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他們走了過去,和嘉冰抬起頭,眼眶凹陷,朝榮熠笑了一下:“剛才就聽到你們的聲音了。”
榮熠蹲在河邊,晃晃那根黑亮的魚竿:“我回來你就不激動啊?”
“激動,”和嘉冰指指水桶,“激動得釣上來一條魚,我好久沒釣上來魚了。”
那水桶裡有一隻手指長的黑色小魚孤獨地遊著,擺幾下尾,冒上來吐個泡泡。
“和嘉冰,如果我們能出去,我可以找人幫你打聽一下你那位老師,”榮熠把水潑向前麵,“我這次出去認識了幾個做消息買賣的人,還認識了一個叛逃的向導,或許他們能有什麼線索。”
如果春花奶奶沒被抓到的話,他就能問。
“你覺得她還活著嗎?”和嘉冰問他。
“我又不認識她,我覺不覺得有什麼用,”他指指站在旁邊的喬紓,“你應該聽到他剛才說的話了吧,是死是活自己去找找。”
“滿懷希望地找到了,又發現她真的死了,會不會太殘忍了一點。”和嘉冰臉上滿是哀怨。
“那你可以接著找她死於什麼原因,死於誰之手,問問她,需不需要你為她報仇,敢當叛逃者的人不會甘於默默死去的。”
喬紓說完蹲了下來,他擰開手裡的礦泉水瓶,把裡麵的三條魚倒進了桶裡,那條金魚順著水流沉入水底,沒過多久又躍出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