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半晌房內傳出沈暮懷的聲音。
說罷,顧隨霜推開房門,見沈暮懷雙眼緊閉,盤腿而坐,黑紅的氣息環繞在他身旁,與白色裡衣格格不入。沈暮懷遂以雙手在胸前做一法印,念到:
“澄懷觀道,靜照忘求。草木有靈,塵世可滌”霎時周身靈光彙聚成一本灰色醫集。
“是《草木清世錄》!莫不是有仙品現世?”顧隨霜一改嬉皮笑臉之態,麵色忽然嚴肅起來。
“應該無誤,此品許是動用了千年修行,《清世錄》才會做此反應。”沈暮懷眉頭緊鎖道。
《草木清世錄》在氣息推動下翻開至骨脂仙草一頁,原本灰色的紙頁在怨息中漸成血紅。據錄中記載,天地之氣,往大了分,可分為喜、怒、怨、靜四類,其中靜取自靜照先人忘求無欲之境,乃是天地靈物未曾入世前澄澈空寂的本心,也是世間生靈所崇尚的至高境界。骨脂草怨念極重,又遺失在外,隻能是仙草已入凡塵,且遭遇塵世變故了。
沈暮懷收了《清世錄》,站起身向茶桌走去,取了一杯清茶,薄唇貼上晶瑩的青灰色茶杯,淺淡的眸中窺不出他的喜怒哀樂,卻留下漫長的沉默。
“先生,那我們是否要有所行動了?”顧隨霜靠著茶桌問道。
“恩,需找到骨脂再將其怨念淨化收回錄中。對了,顧雀,你明日去打聽打聽,這附近村落是否有非常之事發生。骨脂怨念極深,怕已取人性命。”沈暮懷放下手中茶杯,緩緩站起,拍了拍顧隨霜的肩膀。
“是,先生。”
夜色深沉,林塘鎮。
紅牆青瓦的大院內,橫七豎八的躺著血肉模糊的屍體。一名黑衣女子一手捏著幾張被血濺染的冊頁,一手持長劍,蒼白的臉上濺著猩紅的血痕。她踏過滿地屍身,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畏畏縮縮的男人正磕頭求饒,額間滿是鮮血,“女,女俠饒命,我,我的錢全給你,全給你···放了我”男人滿臉驚慌,用一生都不曾有過的下賤姿態乞求自身一命。見殺紅了眼的女子仍不止步,他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我,我還有一片林子,那,那林子也給你···”
女子一聽“林子”,忽的停住了身,嗤笑起來,低沉道:“你以為,我為何會殺你?”女子長劍一揮,朝男人脖頸砍去。
“不···不····啊!”男子的嘶吼響徹宅邸。
不日,草木堂裡。
顧隨霜摸到沈暮懷的房門,左右瞅了瞅,才小心翼翼推開了門。不打探不知道,一打探嚇一跳。
不遠處的林塘鎮昨晚可出了大事。當地的一家大戶人家竟在一夜之間被人滅了口,橫屍遍地。可憐當家人林琮扈七老八十了連著幾個妻妾齊齊被砍斷四肢,死狀淒慘。
沈暮懷聽罷陷入沉思。
顧隨霜也坐得端正。仙品向來順受,此番死狀令兩人不約而同想到了當年五蓮醫派的仙品暴動。五蓮醫派數百弟子死無全屍,此情此景,猶有相像之處。
“先生,如果此番真的是骨脂仙草所為,它會如何?”
“不知詳情,我隻知當年仙品暴動之後,弑人無數的仙株靜氣散儘,難再化身人形穿行世間。”沈暮懷不由為其而悲。
顧隨霜對此事其實有所耳聞,隻不過他所記住的是當年有幾株仙品修習千年,已是快要成仙的地步,卻不知為何突然暴動,形神聚散,廢了一身修為,實在可惜。
夜色微涼,一陣寒風吹得窗外樹梢沙沙作響。
“顧雀,我們過幾日啟程,去一趟林塘鎮。”沈暮懷的聲音在寒風中顯得格外清冷。
“好的先生,我這就去準備。”顧隨霜沉重起身,眉頭半鎖。
草木堂所處的順潭鎮是典型的江南小城,江河錯落。想要從此處前往林塘,免不了乘船擺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