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魚江畔,有搭著客棚,棚內擺有茶水的送行木船,也有簡單的竹筏停靠在岸,不少靠捕魚為生的人從忙碌中窺見了一天的軌跡。清晨乘船的人本來就少,船夫們應當非常清閒才是。但是大多船夫們都愁容滿麵的,左右忙乎著。
轉眼間渡口迎來一灰一白兩個身影,佇立在樹下的蔭庇之中。
“喲,瞧瞧看,那柳下,仙人啊”一中年男子撐著長杆對身旁船夫夥伴說道。
“誒,想必是乘船的吧,趙老哥,您打漁的湊不到這個熱鬨吧?”
“你們這些擺渡的也討不到好吧,船都被纏住了······”
“誒,誰知道今日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大夥的船就行不了了呢?怪了······”
顧隨霜走到岸邊,見著水草成結,纏住了船身,“先生,那些行船似是被水中草葉堵住了去路,還有好些被纏上了。”
一旁的沈暮懷朝水中望去,隻見深綠的水草濃密交纏,憑船夫幾人之力,想是一天都除不完。在沈暮懷正欲動用《清世錄》之力解圍時,近處傳來一嗓清亮的男聲:“先生是要搭船?”
沈暮懷循聲望去,隻見木船之中靠著一個男子。紫冠黑發,眉間一點朱砂,氣度不凡。
男子探出頭,看了看交纏的水草,對兩人道:“我這篷船尚且能行,不知這位先生可願與我共乘一段?”
聞言間,澄澈的“靜氣”充盈天地之間,清風吹起沈暮懷眉角發絲,眉中一“點”若隱若現。
沈暮懷暗自驚異,此等純澈靜之氣,他隻隨師傅在五蓮峰山中靜修時有幸體悟過。而自師傅逝世後,他便再沒去過後山。加上入世後多感世人疾苦,“怨”、“恨”兩氣已是平人常態。
沈暮懷看向船上男子不禁多了幾分敬意,隻當是道德高深的仙士。“那就叨擾公子了。”說罷,兩人前後登船。原本空曠的烏篷船內一瞬間擁擠了起來,篷內設一小幾,幾上是最為普遍不過的清茶。
紫冠男子斟了一杯茶,遞與沈暮懷,再示意顧雀自取,笑著問道:“先生與這位小兄弟是要去何處?”
沈暮懷接過,道了聲謝,繼續說道:“聽聞林塘鎮多售賣奇珍藥材,我與堂弟正準備前往采買一番。不知公子要往何處去?”
“我自小與親人離散,沒有什麼固定的去處。此番四海為家,但願在世間還能尋得一親一友。”
“竟是如此。對了,還不知公子姓甚名誰?我也去過一些地方,或許可以相助一二。”
“我姓齊,單名一個燁字。”
沈暮懷一時語噎,入世後他確實走過許多地方,但姓齊的著實少遇。他唯一所知的,也就是當年在五蓮醫派同習一個的好友。
齊燁見沈暮懷不語,便道:“敢問先生姓名?”
沈暮懷尷尬一笑,回答道:“我姓沈,沈暮懷。”
齊燁笑了笑,又看向一旁的顧隨霜。顧隨霜雙手抱於胸前,撇了撇嘴自報家門道:“顧隨霜。”
“哦,看沈先生與顧小兄弟正欲采買藥材,莫非先生是位郎中?”男子坐正身子,支著下巴,嘴角微翹。
“正是。”
“不過嘛,這林塘鎮近日可不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