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起靈把鎖甩在地上，毫不客氣地就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吳邪驚得目瞪口呆：我去，這，這是普通人能乾出來的？完了，那老東西又要罵我了，吳邪心酸想到，一看張起靈已經進去了，忙屁顛屁顛地跟上。

屋內——

幾麵又高又大的書架橫豎排列著，上麵亂七八糟地堆著各種書籍拓本，還有一些竹簡用布包著，隨意放在上麵，露著一角。

屋子中間是一張圓桌和幾張凳子，桌子一看就知道很普通，吳三省也不怎麼愛護，上麵時不時掉漆，還有各種各樣的劃痕。桌子上也很簡單，就一壺茶，幾個杯子。

吳邪跑到了茶壺邊，本想倒兩杯，結果到了桌子邊才發現件尷尬的事：自己夠不到。

奶奶的！

吳邪隻好尷尬望著張起靈，張起靈看了他一眼，走向桌子，拿起了茶壺。

吳邪見張起靈拿起了茶壺，便打消了跳到椅子上的念頭，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望著張起靈。

張起靈倒了一杯，自顧自地喝了起來。吳邪蒙了，拉拉張起靈的衣服，張起靈轉過頭，把杯子遞到了吳邪頭上。

不是，他是不是覺得五歲小孩子很高？吳邪差點氣得罵人。吳邪隻好指著桌子上麵，張起靈便一飲而儘，轉過身去，放下杯子，又倒了一杯，遞給了吳邪，吳邪咬咬牙，跳了一下，結過了水：這大哥哥是木頭嗎？真的是！

吳邪喝完後，滿意地打個隔，不好意思說道：“謝謝大哥哥，我喝飽了。”張起靈一聲不吭地接過杯子，又倒了一杯，又一飲而儘。

吳邪突然意識到不對：“這，這不是我喝過的嗎？”張起靈淡淡看著吳邪：“這是我喝過的，沒拿新的。”吳邪一聽，臉唰一下就紅了：“隻，隻有一個杯子嗎？”“有四個。”張起靈淡淡答道。“那，那你為什麼不拿另一個給我倒水！”吳邪急了。“麻煩。”張起靈放下了杯子。

吳邪臉漲得通紅：“完了完了，媽媽說不能和彆人喝一杯水，她和爸爸就是喝了同一杯才有我的！”張起靈還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吳邪，看得吳邪越來越害羞，直接跑到一邊去了。

吳邪躲了起來，突然看見了一個東西，看起來十分眼熟。在哪見過呢？吳邪想著，突然，他感覺旁邊不對勁，一回頭，張起靈正悶聲站在身後，居高臨下地看著。

“媽呀！”吳邪嚇得飛起，“不是，你走路沒聲？”張起靈沒理吳邪，隻小聲說了一句：“假的。”這一說，吳邪立馬想起來了。

“三叔這個老東西！”吳邪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腳踹過去，罐子搖了幾下，又定在了原地。吳邪看到旁邊還有一個，便又踹了一腳，這次，他用足了力氣，直接一腳就踹倒了。“嘩啦”一聲，吳邪心情也舒暢了。

張起靈卻走了過去，撿起一片碎片，看了一會兒，說了兩個字：“真的。”吳邪頓住了，他僵硬地轉向張起靈，聲音都在顫抖：“真，真的？”“嗯。”“大哥哥，彆開玩笑啊！”張起靈沒說什麼，瞥了他一眼，又自顧自倒水去了。

“完，完了。”吳邪整個人愣在原地，“怎，怎麼辦？”吳邪看向張起靈，張起靈避開了他的目光，看著杯子中的水……

“對，對了！”吳邪想出個鬼點子，“黑球子！”吳邪衝屋外喊著。

過了一會兒，黑球子跑了進來，吳邪愛憐地摸著黑球子：“黑球子啊，我知道你最乖了，現在跟我玩個遊戲唄，我和大哥哥出去，你在這裡待著，誰先找誰，誰就輸了，好不好？”黑球子吐著舌頭，叫了兩下。“那行，就當你同意了啊，你要贏了，給你吃肉骨頭！”吳邪邊說邊後退，拉著張起靈就跑。

兩人跑出屋子，吳邪向後望望：“呼，太好了，沒出來。”張起靈看著他，臉上的冷漠也淡了些許。

“大哥哥，我帶你去個地方。那是黑球子發現的，那有個水灘，裡麵有條小魚，好像受傷了，我們帶點鹽，給小魚殺殺毒。哦，對了！我們沒鹽！你有嗎？”吳邪望向張起靈。

張起靈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吳邪，自顧自地走了。“哎，大哥哥，鹽！哎！那邊那邊。”張起靈走遠了，吳邪急忙跟上去。

一路上吳邪一直在說著魚長什麼樣，問張起靈該怎麼救，張起靈始終一聲不吭。

到了水灘，卻讓吳邪大吃一驚——魚不見了！

“不是，它就在這呀？就隻有這有水啊！”吳邪摸著腦袋。張起靈蹲下來看了一會兒，起身說道：“有人來過。”

“啊？可是，這也沒什麼痕跡啊？”吳邪東看西看，硬是沒看到腳印。“彆看了，在你腳下。”張起靈歎了口氣。吳邪挪開腳一看，果真有個不一樣的腳印被自己踩著。“嘿嘿。”吳邪尷尬笑笑。

“這邊。”張起靈向一個方向走去，吳邪趕忙跟在他身後。“大哥哥，你是乾嘛的呀？這麼厲害！”吳邪巴結著張起靈。張起靈帶著殺氣地瞅了一眼吳邪：“你想知道嗎？”“不，不想。”吳邪識趣地住了嘴。

兩人走了一會兒，突然張起靈停住了，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看向一個破牆根，吳邪也安靜看去，什麼也沒有，周圍變得十分安靜，這時，吳邪聽到了一陣模糊的說話聲從牆後傳來。

吳邪剛想拍張起靈一下，哪成想對方直接飛起，跳過了破牆，牆後立馬大呼小叫，過了一會兒便沒聲了。

“死，死人了？”吳邪慌了起來，“要不要過去？”吳邪糾結著。

“過來。”張起靈的聲音傳來。

“我……我嗎？”吳邪半信半疑。

突然，一株草從天而降。“我去！”吳邪手忙腳亂地讓開，差點把自己絆倒。

看來是我了……

吳邪跳了半天才跳上牆，灰頭土臉地滾到地上。張起靈淡淡看著他，吳邪拍拍灰，這才發現還有幾個人。

幾個衣服破爛，比他還灰頭土臉的毛孩子正縮在牆角，其中一個比較胖的臉上還有淤青，估計是被張起靈教訓了一頓。

“你，你們是誰？”吳邪小心翼翼地問道，突然，他看到這群毛孩子身後好像有什麼東西，探頭一看，竟然是那條魚，但此時魚已經被架在火上了。

“魚！”吳邪叫道。

“你，你們休想！我們還沒吃呢！它是我們的！”其中一個毛孩子顫顫巍巍地說道。

“吃？”吳邪愣了一會兒，這才反應過來，“這麼小一條，塞牙縫呢！”

“你，你懂什麼，阿蘭還沒吃就……”其中一個孩子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

“你們是流……”吳邪沒有說完，他明白了這件事。

張起靈蹲下來，掏出一把銅錢，塞在了那個哽咽的孩子手裡：“不許私吞，這條魚，我買了。”說完，張起靈便拿走了火上的魚。

幾個孩子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錢，都跪在了地上：“謝謝，謝謝！”張起靈淡淡看了一眼，牽起吳邪就走。

“大哥哥，你剛才，真令人佩服！”吳邪拍著馬屁，張起靈沒回答，隻牽著吳邪的手，把他送回了吳家宅子。

“大哥哥，要不你在我家待吧？”吳邪還不肯鬆手。張起靈冷冷看了看，說了一句：“鬆手。”吳邪本想死磕到底，但還是被張起靈的眼神勸退了。張起靈看了一眼吳邪，帶著魚走了。

嗯？他要魚乾嘛？吃？還沒烤熟吧？

晚上，吳邪趴在窗子上，看著窗外的星星。大哥哥回家了嗎？吳邪又回想起了白天的事，一陣涼風吹過，吳邪不由打了個寒噤。過了一會兒，一大片烏雲遮住了天，周圍開始氤氳在雨腥味中……

嘀嗒的雨聲漸漸變大，最後成了嘩啦的聲音。吳邪剛準備睡覺，突然有人敲門：“小三爺，有人拜托我給你個東西。”

吳邪開了門，來人是潘子，潘子捧著一個大水壺，吳邪掀開蓋子，突然從裡麵濺出了水花。“魚！是魚！是大哥哥給我的！”吳邪開心得差點跳起來。

“小三爺，什麼大哥哥？我怎麼不知道。”潘子看吳邪開心成這樣，也笑了一下，好奇地問道。

“是……”吳邪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認識張起靈。“是一個朋友。”吳邪含糊著。

“哦，這樣啊。對了，小三爺，那個人還讓我給你封信。”潘子遞過一個濕漉漉的信封。

吳邪興奮地打開，上麵寫的東西很簡單：

贈吳邪，此魚，隻屬於你

潘子湊過來，看到了信，笑道：“小三爺，看來你和這位朋友關係不錯啊，還專門冒雨送魚。”

“潘子，他人呢？”吳邪這才想起沒跟張起靈道謝。

“他？送了東西就走了。就隻說轉交給吳邪。”潘子好奇問道：“小三爺，他真的是你朋友？”

吳邪笑笑：“真的，還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雨停後，吳邪看著水缸裡的魚，魚很常見，大小跟死的那條差不多，但是顏色就隻是灰白的，送來的水壺裡還有點水草，是小溪裡特有的那種。

小溪？吳邪記得，這附近的小溪好像還挺遠的，平時也沒怎麼見過魚，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釣到的。

吳邪看向窗外，不知怎的，他總感覺，在那片黑暗中，還有另一片黑暗在看著自己……

贈吳邪，此語，隻屬於你。

——張起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