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宴 喜色涼薄,自古如是(2 / 2)

萬裡無期 摸魚籽 3779 字 10個月前

“瑜爺兒,您千萬小心著。你們幾個,還不跟上去?”李順兒趕不上,急忙指著幾人,吩咐道。

“豆沙,你回來了。”執瑜穿過人群,趕到豆沙身前。豆沙片刻間並沒注意他,隻求著幾個小廝放她過去。

“我同姑娘一起過去,若有什麼,我擔著便是了。”執瑜說道。

眾人見了小王爺,忙讓出一條路,豆沙便直衝過去,伏在車窗邊,“姐姐,姐姐,你怎麼就走了,怎麼就走了呢?”

弄春聞聲,再也不忍,伸手劃開窗簾,探身出去,卻一時不知說些什麼。

豆沙終於未能瞧見那紅紗之後,姐姐出嫁的模樣,隻零落接下幾滴淚水,卻再瞧不見主人麵上的情緒。

“豆沙,碧穗,碧穗她……”弄春持著一副哭腔,仍舊是脆生生的音色,似是玉碎。

“吉時已到!”樂隊前管事的仆從喊道。

當下四處鑼鼓聲、嗩呐聲、人聲,皆是鼎沸。

“姐姐,你就這樣離開我了,你一定,一定……”豆沙牽著弄春纖瘦的手,喃喃說道。

直至二人被迫解開手,她才說出那一句:“你一定要保重,但候著我來救你。”剩下的話都被眾人喧嘩聲蓋過。

時或有人將人生簡簡單單分作悲喜兩樣,萬事萬物看得片麵些,倒也不是壞事。人心之間的親疏往往正在這兩個字上,疏者悲中見喜,親者喜中見悲。

喧鬨過後,眾人皆散去,隻餘下豆沙垂首俯身呆在原處,執瑜立在她身旁。最苦的本不是此時天中傾瀉而下的大雨。

“爺兒,時候不早了,您看,這……”李順兒在執瑜耳邊說道。

“不急這一時,”執瑜皺了皺眉頭,偏過頭,輕聲說道,複而又緩和神色,吩咐道:“你且喚幾個姑娘過來,稍時幫襯著豆沙姑娘些。”

“是了,小的這便去辦。”李順兒躬身應答道。

果然一炷香的時候過去,豆沙便昏倒在地,眾姑娘忙上前圍著住豆沙,擁著她送進房內。執瑜想替她撐傘,也很快便有一個丫頭執傘遮好豆沙,李順兒也上前接過執瑜手上的傘。他且跟到房門前,立在其前候著。

連夕陽也等不到豆沙醒來,日光漸漸沉落,李順兒跟在執瑜身邊,擔憂道:“爺兒,您已候著有些時辰了,不如先回房中歇息,今晚姑娘同你都須得好生歇息一番不是?”

“你自回去吧,我倒不覺著乏累,若是回了房中,也是睡不著的。”執瑜答道。

李順兒急著原地踩了幾步,終於隻得回道:“縱是如此,再等等也好。”

小王爺湊近了他,輕聲問道:“還有,碧穗姑娘的後事,預備好了沒有。”

“都預備下了,隻等爺兒下令呢。”

戌時一刻,豆沙掙紮著從床上起來,隨手扯了件衣衫,披在身上,便向外走去,“碧穗呢,姐姐前時告訴我的,怎麼渾都忘了,碧穗人去哪了?”

“姑娘先歇息著吧,待會再去也來得及。”侍候的姑娘喚作新禾,眼間分得很開,足足顯出幾分呆氣,她知曉內情,隻是垂下頭,溫和地輕聲說道。

“唔……她沒事呢,對吧?”豆沙聞言,又坐回床上,籲出一口氣。

“姑娘,她……”新禾遲疑道。

豆沙頓然轉過頭,怔愣了神色,片刻方反應過來,緩緩走向新禾,扶上她的肩,“你說,到底怎麼了,你快說。”

新禾聽著她顫抖著的聲音,隻好凝神望著她的雙目,慢慢開口道:“豆沙,你先坐下,原不怕的……”

“你且說,快說啊!”豆沙喊道。

執瑜聽見豆沙聲響,心中早已猜到幾分,眼神如燭火般晃動,卻一時無法。

“她……姑娘,她挨了打,如今……已咽氣了。”新禾不知是不是被嚇著了,驀然流出淚水。

“怎麼會,怎會如此?”豆沙鬆開新禾,雙手扶額,直直跪坐在地上。

身邊的新禾不斷開口勸告著,“姑娘,好歹上邊爺兒開恩,碧穗她還留著全屍,姑娘切莫傷神傷身。”

豆沙失神許久,方開口喃喃說道:“那些人不光要帶走姐姐,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了。他們,他們為何要戕害碧穗,難道……難道真就連一個小丫頭也容不下?”

“姑娘,可說不得這樣的話。”

新禾望著她,主子吩咐下來要她照顧豆沙,可不敢含糊。見其顫抖的身軀,又去一旁拿起一條毯子。豆沙渾身發麻,連緩緩飄落在身上的毯子也毫無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