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冬 紅色還是在潔白的雪中最醒目……(1 / 2)

萬裡無期 摸魚籽 3972 字 10個月前

微雪薄薄浮在苔石之上,好似青芽上開出星星點點潔白的小花,更有幾簇擁在一團,豆沙瞧見了,俯身細細賞去,直指著喃喃念道:“你瞧這,像不像夏天的蒲公英?”

她內著銀白底襯,周身裹一件棠梨色褙子,兩袖搭上一件銀狐絨襖,梳成垂鬟分肖髻,墜飾著幾株花型簪子,垂下的青絲也編上花繩。

白執瑜也蹲下身,眯著眼,朝她所指方向凝視著,半刻方道:“我卻瞧不清……”

豆沙偏頭看他一眼,又伸出另一隻手指著,“就在此處呢,你再看看呢。”

小王爺又湊得更近,豆沙半披著長發,幾縷散落在執瑜手背上,他當下一愣,忙撤開手,略笑了笑。

豆沙總仿佛也知道些,低了低頭,沒開口。

二人一時無言,正巧這時候李順兒走過來,向著豆沙略笑了笑,忙執著一件大襖,正欲披在執瑜身上,口中說著:“哎喲我的爺兒,您這金貴身子,怎個冒著風雪就出門了。”

“拿回去吧,額前都浮出汗了。”豆沙正在一邊,執瑜不大樂得理會他。

“披上吧,好容易今年好些了,可不能又讓寒氣入體。”見他微微頷首,豆沙又向著李順兒道:“李順兒,煩你給爺兒披上。”

李順兒愣了愣,忙討好似地笑了笑,上前給小王爺披上。

執瑜欣然接受,還笑著向豆沙望了望。李順兒在這當口可算說對了句話,“才一聽聞王爺的婚約,宮裡迅疾安排下去,約莫三四月便全都預備下來了。”

“嗯,那倒是好的,旁的且不提,豆沙的東西須得齊全了才好。”白執瑜雖是聽著李順兒的言語,卻眼望豆沙,她早躲在一邊堆雪去了,於是便上前輕聲囑咐道:“小心凍著手。”

“是了,奴才一定囑托好了,必得教爺安心才是。”李順兒忙應聲稱是。

“若沒旁的,且退下去吧。”白執瑜揮揮手,頭也不回地吩咐道。

“是。”李順兒邊離去,不時回首望向二人。

“你呢,自己且說說。”執瑜偏過頭,看向豆沙。

“我?”豆沙這才看向他,兩頰凍得顯出些赤色。

執瑜向她那邊挪了挪,討巧道:“好歹是此生獨一份的事兒,總得齊備得稱心如意才好。”

豆沙聞言,麵上卻不改顏色,隻又轉還回去疊她的雪層,應答道:“我呀,彆的都不在乎,但從前聽聞濱州女子大婚,總親縫嫁衣,我雖技藝不精,這些時日裡也製了大概,隻待這幾月裡好生修飾一番。”

“已縫製了大概?唔……豆沙”,執瑜忽地垂下頭,佯作思索一番,方笑道:“你該不是,早預備下了。”

豆沙一聽這話,麵上當下滾著火燒雲似的,自轉向一邊,口中念叨著:“聞說滿井澤一域,閨中小女都由母親早早預備下底衣,待到婚約既成,再絲絲縷縷繡上花樣。我沒有母親,更無旁的親係,尚還不能自己替自己備好麼?”

“好了好了,我不過這樣說一句,你倒先慌了神色。”執瑜匆匆揮揮手,說道。

“我原是平常,你才是,”她頓了頓,似乎發出些鼻音,加重聲音說道:“胡謅。”

“既是你說的,那便是如此。你是不是受了寒,聲音好像有些不同。”執瑜隻是在她麵前晃了晃,一雙眼眸脈脈,宛若微微浮著霧氣,深處又透出明晰的光彩。

豆沙看得清楚,或許連她自己都很難察覺,那一瞬間的呆愣。好在她從來不在一處停滯太久,所以縱然是正在她身前的白執瑜,也不能感知到這一瞬。

這次是執瑜先笑著起身,邊整飾著披風,邊向房中舉步而去。豆沙一時停在原地,直望著他的背影,但見披散而下的青絲,和隨風浮動的雪色披風。不知怎的,竟來了句:“你仿佛高了些。”

一聽這話,小王爺迅疾回身,踏回幾步,佯作惱怒狀,說道:“你可看清了,隻一些麼?”

“我不知道,你知道的,我眼神可不好,看不清的。”豆沙搖搖擺擺回身,晃了幾步就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間。

“噯,你真是……”執瑜正預備追上他,略加思索又停下步伐,才對著自己念叨道:“不過,這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