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釀 本公主精神狀態很差,彆惹!!!……(1 / 2)

萬裡無期 摸魚籽 3482 字 10個月前

八方炮竹聲驟起,約莫是時辰到了,淑椒也不甚在乎,她周身上已然漸漸染上了酒氣,平日裡淨存在,指定是要稱道一聲駭人的。

她想起來的,卻也不管不顧,金淑椒最惱竹炮聲響的,可也不曾有人考慮過她。

淑椒也不願意想淑檸如何解釋她的缺席,不過是說淑椒漸漸年歲也大了,哪裡肯聽姐姐的話。才是十多歲的人,有時覺著是世間甚為無趣,連人作弄起來,也不過是那幾種姿態。

陳年的槐花釀易醉人,早不像才製下時那般清香甘甜,槐花這樣式柔情的花朵,經年曆事,脾性也漸漸變得不很和煦了。

花香仿佛是最妖冶勾人的,不知怎的,淑椒竟恍惚中想起金淑檸周身那直湧入人鼻腔的桂花香氣,那些個為淑檸所迷情的男子,竟喜歡那樣式濃烈的香氣麼,馥鬱一盛,簡直是糟蹋了氣質、樣貌與才乾。

思及此,她不忍向空氣啐了一口。

為親,斷不能憎恨姊妹;為臣,不可埋怨君上。淑椒不會責難姐姐的選擇,卻不屑於那些染指她的男子,簡直是不配為人了。

悠悠行路許久,還是走不出這皇宮,好容易到了後山的林子裡,還要繞上一會,淑椒開始怨自己來路上喝多了酒,尤其是遭石子跛了腳的時候,簡直想給自己一耳光。

把才製的衣服都割破了,前時才上貢的,說是淮南去年攢下的桑蠶絲了。

不過飲酒過後,腦子也不清明,隻覺著才是春日,今年再得了送到都城,也便罷了。

一個時辰過去,金淑椒才終於到了地方,竟是一塊小巧的石碑,上書“大將胡尤義之墓”,淑椒卸下身負的兩壇酒,從懷中包裹裡掏出兩塊留了缺口的碗。

她凝神呆望半晌,忽然覺著,夜深風露重,合該是哭一場的,竟真的坐下來,淚水止不住地淌。

喝過酒的人哭起來,根本是無窮儘的。

淑椒替老將軍斟上酒,同樣也另給自己倒上一碗,沒來由地,竟衝著青白冰冷的石碑笑了笑。他最不愛笑,可喜歡看我笑,她這樣想著,淚水把金絲封邊的蠶絲衣裳都染濕了。

“老胡,我姐姐登基了,你瞧見沒有。”淑椒口上不客氣,卻扯起衣袖輕輕擦拭著墓碑,“他們都說已將你的棺木送回濱州,老胡,你怎麼舍得不看見我姐姐登基稱王,不曾望她橫踏萬裡以至南方。”

“老胡,你想我沒有?”淑椒撒潑似地擁上石碑,“大家都熱熱鬨鬨著,就我趕路來陪你了。你說姐姐還記不記得你,不過她今天忙著,大抵是沒工夫想起你了。”

“說是她封你為定關大將軍,教舉國上下哀悼你。北朝人殺不了你,動不了我們姐妹,合該是要如此的。姐姐從前總說的,無能之人,想留也留不住。白家的人無能,天下,自然都是我們金家。”

“老胡,還是說,你也後悔擁護我們姐妹了,是麼?”淑椒斷斷續續念叨著,忽地深深垂下頭去,已經沒什麼氣力撐著自己的身子了,可還有些力氣去喝酒,“我原以為,一路走來,當是好容易能鬆泛些的,可是,為何我連鬆一口氣的時日也沒有呢?”

“老胡,姐姐定了我的姻緣,你若是在,你若是在……”她嗚咽之中,竟一時說不出話,稍時,複又喘著氣呢喃道:“不過也是我不好,如若我不曾放走白家兄弟……”

“老胡,老胡”,淑椒難抑呼吸,哭起來總有窒息之感,片刻過後,才倚在一株樹旁,碎碎念似的,“如若是你,定然會相信我的。你若是見到執瑜,也會覺著他是難得的好人。”

說過此言,淑椒卻忽地沉寂下來,或許連她自己都覺著此話毫無說服力。四下裡寂靜,隻聞得時或林間簌簌,淑椒受了寒,遭風一吹,周身發涼,哆哆嗦嗦著環抱著自己。

“他許不是什麼善人,可是待我,卻是極好的。如若是你,也能體諒我些吧。”淑椒垂下頭,稍時,複又猝然抬首,道:“還是說,你也同他們一般,滿口的大局觀之言。”

淑椒怔怔望著寒涼的石碑,胡尤義其人,身長九尺,銅鑄鐵澆,死後留得一方棺木,替他魂靈返鄉,卻也使之同所有相熟識之人,都遠遠相隔。

都以為他是有幸的,留得全屍,一方棺木,誰又能知曉他從前的威猛。淑椒回不了家,總以為是萬裡;胡尤義回家了,卻不能再護著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