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夥人不單是將執瑜同承瑾五花大綁,高抬著帶走,還順帶綁走了楊海平,三人才分彆未有幾時,便又在幾個成年男性的肩上相遇了。
“老先生,這些人是何處來的?”承瑾忙湊近楊海平,悄聲問道。
“瞧著他們的樣式,你們也當知曉是來者不善,我一早便讓你們快走,為何不聽?”楊海平抻著脖頸,不論何時何處,他都慣於持著頸骨的筆直。
“老先生,晚輩不懂事,實在教您費心了。”白承瑾急於討好道。
“哼。”楊海平將頭偏向一邊。
白執瑜正在一邊,那些人在綁他時,似乎勒得太緊,直教他遭罪。
可他隻消略微動一動,背著他的那人便會顛上一顛,複又使他更難受。
執瑜乾脆繃著身子,不再動彈。
聽聞承瑾同楊海平談話,他便喚道:“老先生,方才那個小姑娘,一直指著我們呢,這又是為的什麼?”
“這……”楊海平耳畔回響著的,是胡小二反複告給他的,說執瑜與自己家中供奉的畫像相像的話。
他真細細向執瑜瞧去……
是時,承瑾聒噪的聲響複又響起:“老先生,其實……”
“你們三個鬨騰什麼呢?一群不明事理的賣國賊!”為首的青壯是個打著高辮的,隻是手法不三不四,所成的長辮也不倫不類。
其餘眾人忙隨著呐喊道:“賣國賊,賣國賊!”
白承瑾心下一驚,難不成,他們發覺了自己同執瑜的身份。迅疾懊惱道,開始便不讓執瑜說話,這小子一著急,便渾都忘卻了。
楊海平卻仿佛看穿他的心事,淡淡道:“你且安心,這些個耗子絕看不穿你們的。”
承瑾複又偏頭向楊海平看去,當下便怔愣了神色。
一旁的執瑜仍在同綁他的繩索打架,活脫脫像一隻染成青灰的蛆蟲。
眾人直將他們三人押送到山上的寨子中,方才罷休。
負責背執瑜的那人,輕輕將他安置在地麵,複又向著執瑜說道:“你一個姑娘家,生得這麼高做甚,可彆把我累著!”
白執瑜正試圖掙脫開周身纏繞的麻繩,聞言,不可置信地抬首,“自然生得高了,可不就是小夥子麼?”
其人走上前,預備替他解開麻繩,聽得他的解釋,微眯上眼,皺眉湊近他細瞧去,“咋可能的事嘛,男人沒有生得這樣白的。”
執瑜方掙脫開手,一把推開他,道:“你少來!”
沉默片刻,他還覺著委屈,又咕噥道:“見人見事未免太片麵了些。”
白承瑾同楊海平便沒有這樣的好氣運被人溫柔以待,舉著二人的那幾個不懂事,隨手便將他們砸在地上。
不單是如此,他們邊是粗喘著氣,一放下便蹲坐在地上,責怪道:“少吃點能怎樣,沉得很!”
楊海平解著身上捆的繩子,頭也不抬一下。
白承瑾則抻著脖頸,駁斥道:“自己沒能耐,做什麼土匪?就你那小身板!”
“你!”那人怒嚷道。
“都鬨騰什麼呢?還不都站起來,排成排!”烏合之眾的首領一甩長辮,破口大罵道。
雖說是責怪著旁人,實則他自己也疲乏,才說罷便回身喘著氣。
“你們究竟為何要帶走我們三人?還來這個……破寨子。”承瑾疑問道。
一路上,他已將這些人瞧得清楚,不過是些難成大器的小毛賊。
況且……他們的這座寨子,說是“破寨子”,已然可稱為無上的抬舉。
風卷殘雲似的,每一樣物件都仿若蒙上層層塵灰,門前斜掛著的牌匾,寫著“風雨債”,連字也寫得不對……
不過連他們為首的那人,瞧著都不像是聰明的,更不必再提旁人了。
“說什麼呢你,也不看看眼下的境況,誰占上風!”長辮男回擊道。
承瑾一臉茫然,抬起一雙已被鬆綁的手,挑釁道:“小兄弟,試試實力?”
長辮男本能嚇退一步,很快便想起自己才是“兵多將廣”的一方,急得漲紅了麵色,指著三人,扯起嗓子,罵道:“給他們幾個鬆綁做甚,真不怕挨打啊,你們?”
一眾手下著急忙慌著扯開地上的繩索,預備給三人重新綁上。
楊海平知道白承瑾的想法,湊過去,輕聲道:“憑他們怎樣去吧,如若真傷著他們,你們日後要在村子裡,更是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