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掃動飄揚的旗幟,這是淑椒親手綁上的。
——意味著替朝廷清掃暴亂的起義軍,安定百姓。
其實她才不會那樣做,隻是此時稱帝太過點眼,淑椒的勢力尚還有所不足。
有朝一日,風動錦城,她會帶領鐵騎踏平金淑檸精心編織的金絲籠。
淑椒獨立冬日寒風之中,周身彌散的熱氣並沒讓她在冰雪中覺著受凍。
“今年連南方也下雪,真是奇了。”
淑椒淡淡說道,麵上神色也如似冰封。
“可不是麼,聞說今年冬日是這幾年最冷的。”
江見月依舊是紅唇一抹,雖口上說著嚴寒,身上卻也隻是穿有薄薄衣裳,披覆軟甲,便也算罷。
“知文呢,倒是並沒見著她。”
淑椒對著冷風輕輕嗬氣,麵上立刻便起了霧。
“不知道去哪裡耍了,大當家,外邊風寒,還是且退幾步,回屋中歇息吧。”
江見月揮動長槍,權當是鍛煉身體,也好發些熱,抵禦寒涼。
“嗯,今夜也照樣須得派人嚴加把守,最近是戰時,絕不能有所鬆懈。”
“是,大當家放心,見月知道這些個的。”
江見月抱拳答道。
她從前也是獨居竹林,隨風而動的俠女,但如今屈居人下,也一樣知道分寸,該有的禮數一樣也不會少。
“那便好,見月,我還是很信任你的,隻是今日實在不很太平。”
淑椒說著,眸色滿是擔憂。
“大當家,見月清楚您的意思。”
自從淑椒掌權,見月便再沒同從前那般玩笑客氣,她知道她們的關係再不似從前那般單純。
淑椒說過,便相回走去,口中吩咐著:
“郭二,你若是得閒,便去暖些酒來,也好給大夥暖暖身體,不過也隻能是些清酒,且不得貪飲過多。”
“噯,是了,大當家。”
郭二領命而去。
“小麻,你去看看你們知文姐,怎麼竟還不曾回來,我有事要尋她呢。”
“這不是小公主麼?”
正在此時,許知文一手半吊著酒壺,晃晃悠悠著向淑椒走來。
她滿口胡話,渾身也像被醉氣熏透了似的。
“知文,你怎麼喝了這樣多的酒,麻子,去找穆二姑娘來,幫知文擦洗身子。”
“噯,是,大當家。不過穆二姑娘正給您縫製被褥呢,說是再不趕快,今晚便又要挨凍了。”
當著這樣多人的麵,談及此事,淑椒到底是有些掛不住麵子的。
不過許是因為也非是第一回丟麵兒了,淑椒並沒發作,隻讓麻子扶著許知文。
“那有什麼要緊的,先給許知文醒了酒,這才是第一等的要事,待到酒醒,再讓她把知文送到我屋裡。”
小麻愣了愣,也隻得說道:
“是,大當家。”
江見月本是獨自麵對山石,把弄手中長槍的,聞聲也回首相看,發覺是許知文喝了酒,才忙丟下槍械,朝淑椒和許知文趕來。
“小麻,你忙你的,我扶知文進去吧。”
“還是小麻來管,見月將軍,你有你的職責。”
淑椒寒聲打斷幾人舉動。
江見月立刻便放開許知文的手臂。
不料就在此時,那本是一直默默的許知文,忽然開口道:
“你不是從前那個小公主了,都學會這樣式腔調,果然是……”
眾人一驚,江見月則是隨便抽了一團臟布,塞進許知文口中。
小聲囑咐小麻把許知文好生帶走後,江見月才迅疾跪在淑椒身前。
“大當家,知文她是喝醉了酒,一時糊塗……”
“我知道。”
淑椒應得很淡然。
“見月,你且忙你的去吧,知文是怎樣的人,你我都很清楚。”
“那便好,多謝大當家。”
江見月高懸的一顆心,是時才得以釋放,她深深屏息許久,才回到自己原先位置。
她不知道,自己走後,淑椒一直望著她的背影,許久。
*
冰雪覆土的訊息,最終還是傳到了風聲鶴唳的錦城。
這裡依舊繁華,隻不再同從前那般安定。
先前錦城是整個北國最安穩,最繁榮的所在,仿佛所有的富貴都與錦城緊緊維係著。
尤其是金氏姐妹踏足過後。
許是連許許多多的百姓,都以為錦城是這天底下最靈華之處,兩代政權都爭先恐後在此耕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