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這頭連牛角都還沒長的小牛就這樣榮獲“牛角尖”的稱號。
意外收獲了一頭小牛,豐收購物的興致更高,拖著錦源和牛一起愣是把偌大的市場逛了一個遍,所有能看的商品都看過,所有能湊的熱鬨都湊完。
等他們出了市場,已是下午,人與牲口都處於極度疲憊中。停在門口的驢車上堆滿了雜物,儼然變成一個濃縮的農貿市場。各種小動物鬨鬨哄哄關在幾個竹籠占據了驢車一角,幾個嶄新發光的新農具緊隨其後也有占據半壁江山之意,其餘諸如鹽、糖、菜種等瓶瓶罐罐則是見縫就鑽把能占領的地方統統填滿。
豐收和小牛犢擠擠挨挨地也上了車,便將所有空位填滿了。錦源揚鞭呼喚小毛驢走,那可憐的家夥走了兩步後不忿地長鳴一聲,釘在原地怎麼也不肯動了。
豐收忙下車查看,見那毛驢氣哼哼地喘著粗氣,頗為歉疚地道:“真難為它了,一準兒是餓了,結果還要拉我們這麼一大堆東西。”說著伸手摸摸毛驢的頭,從懷裡掏出早上吃剩的小半個玉米麵餅喂給那毛驢吃了,這才見那驢兒心情稍順。
豐收也不坐車了,拉著小牛下來與錦源一起步行回旅館。豐收有些擔憂:“我們的東西這樣多,到時候怎麼回去呢?這才半天就把車裝得滿當當了,還有年貨不曾置辦,孫姐姐要我買的兩盆好花我也還沒買呢。總不能用了人家的車,東西卻不給人家買好。”
錦源見不得豐收操心,忙不迭地打包票道:“彆擔心,今日這些雜物是隨便散著沒有裝好方才這樣擠,走的那天我好好歸置一下能騰出不少地方。至於買花,城裡還有一處迎春花市,我雖未曾去過,但聽說極為熱鬨。既然是專門賣花的地方,不愁買不到一兩本好花。”
如此安慰著豐收,兩人回了客棧。先將各色牲口都喂過,錦源吩咐店夥在客棧小廚房裡通了火,隨便下了點麵與豐收一起吃了,二人便又往迎春花市趕去。
原來錦源所說的那迎春花市是在一座寺廟之內,兩人趕去進門一看,卻隻有青煙繚繞,木魚聲響,卻不見有什麼人賣花——甚至連香客也寥寥,哪裡有半分熱鬨的意思。
豐收好生失望,正巧有兩個青衣尼姑迎麵走來,豐收忙攔住了她們問道:“你好,這裡原來不是有個迎春花市嗎?怎麼沒有了?”
那兩個尼姑互相對望一眼,模糊地回答道:“今年沒有花市了。”
這算什麼回答?豐收十分疑惑,不死心又問:“為什麼突然沒有了呢?”
一個尼姑諱莫如深不肯說,另一個尼姑看豐收二人風塵仆仆的模樣料定他們是城外趕集的村民,便講原委說了。
“這原是城裡人人知道的事,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幾個月前,院裡出了事,說是有反王餘孽藏匿於此……唉——又是打又是審的幾個月,總算是告一段落,花市誰還敢再開呢?”
“啊?”豐收萬萬沒想到還能聽到這種消息,一時有些呆住了。
“施主若是想要買花,可以去十字大街上逛逛。”那尼姑補了一句,便躬身告辭了。
既然已來了一趟,豐收不願撲了空,拉著錦源在院內前後參觀。
整個廟規模不大,主殿供奉三世佛,側殿一座觀音堂,其餘都是僧尼住宿的廂房,不過邁開腿走幾步也就把所有能看者看完了。堂前屋後栽植著些枯死的灌木,格外顯出這冬日的寂寥。
豐收歎道:“本以為能見到花團錦簇,沒想到全是枯木。”
錦源道:“這些花是木芙蓉,此刻看雖然凍死了,待到春來氣暖就會從根裡發出新枝,秋日裡再來看這些花方知道妙處。城中百姓給此處起個諢名叫做‘芙蓉院’可不是沒有來由的。”
豐收打趣他:“剛剛說有花市,現在沒有了,這要到秋日才能看的木芙蓉,誰知還有沒有呢?”
錦源認真地應承她:“那等秋天花開的時候,我們再來看吧!”
說著兩人已走出了芙蓉院,豐收回望一眼,感慨道:“真是想不到,這樣清淨的佛門之地,還潛藏的著這樣可怕的事,反王餘孽究竟是怎麼樣的人呢?”
“那真是你聽的少了。”錦源笑道,“大多佛門都非清淨地,不過是換一種法存身罷了。很多僧尼往來富戶官家之間,比之集市上的小商小販們還要市儈十倍。之前亂的時候,更有盜賊匪患之流藏匿在佛寺之中,那才叫可怕呢。”
豐收很會抓重點:“亂的時候?是什麼亂?”
錦源素日覺得豐收見識不俗,今日聽聞豐收竟不知那一場震動天下的大禍事,不免詫異,瞅著豐收自顧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