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班子馬屁精聽了好像得了聖旨，真個照著他們的文章找起來。真給他們在一個酒肆門口找到一個賣酒的胡姬，跟他們算得數真個一模一樣，那姑娘也真個美如天仙。把這麼漂亮的姑娘往王府裡一擺，彆說是王爺，便是其他七位王妃見了都驚為天人，以八妹呼之，順理成章便將這位姑娘收做了八王妃了。”

終於數完了反王的八位夫人，錦大娘長出了一口氣。武寶忍不住發問：“不知道了靜師父是她們中的哪一位？”

眾人一番猜測，卻都是毫無根由，隻能作罷。討論末了，豐收長歎一口氣。

錦源問豐收為何歎氣，豐收解釋道：“這八位王妃，後四位為前四位的影子，女將軍、才女、女商人還有西域美人。前者表明他的雄心，後者表明他的欲望。如果隻看前四位王妃，再加上王爺平日裡的被人人稱頌的場麵，真不知道他怎麼會輸。可聽了後四位王妃的故事，才知敗相已露。”

“這從何見得呢？”錦大娘頗有興味地追問。

豐收答：“一是叔侄相爭，雖然先皇與王爺手足情深，可在子侄們看來這位皇叔隻是一個令人生厭的競爭者。這就是為什麼雖然太子身死，可分封各地的其他諸王沒有俯首稱臣反而是不斷地奮起反擊；

二是驕傲自得，六王妃的謎題固然是文人雅事，可把這層皮去了，也不過是狎妓而已，為何有人敢拿這樣的事情去打擾日理萬機又高風峻節的王爺？證明王爺平日裡喜歡這些虛名，喜歡彆人奉承，才將這些小人招惹到了身邊，每天捧著他；

三是貪淫好樂，身邊聚集了太多溜須拍馬之人，這些人也不會閒著，定要變著法兒幫他找樂子。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能寫出一本美女數據書去進獻給王爺，為了驗證那狗屁文章，他們又不惜去騷擾百姓。對這些事放任不管還悄摸摸享受的王爺，還會再受到百姓愛戴嗎？若他隻是做個富貴王爺大家忍忍也就罷了，當他想要竊取天下的時候，這樣的行徑是不會贏得百姓的支持的。不得民心，自然也不能得天下。”

武寶聽得一愣一愣的，錦源一如既往地滿臉讚許，錦大娘磕著花生笑道：“當年王爺若是聽了那你的話，如今就不稱反王，要稱皇上了。把你這番話再去給陳老爺說一遍，興許他能整一篇文章出來呢！”

豐收唬得連連擺手，“我這都是馬後炮，聽著玩罷了，要是說出去可就現眼了。”在家裡隨便胡說八道什麼都行，叫外人聽到她這明顯不符合村姑身份的話可就有些難以解釋了。

錦源立馬護犢子：“媽，你也真是的，議論朝廷的話能隨便往外說嗎？招來禍事怎麼辦？”

氣得錦大娘給了他一拳，笑罵道：“老娘逗個趣都不行？臭小子，來跟我上綱上線了！”

歡聲笑語中，期待眾人期待已久的大年三十總算到來了。

一大早豐收就早早起床，穿上了錦大娘給她縫製的新衣服。雖然衣服是粗布麻衣製成的，可是經過錦大娘神奇的手，那些布就好似有了生命，讓穿的人又苗條又挺拔。麻布雖粗，可衣領、袖口等細節處錦大娘用棉線繡了小花草紋樣點綴，立刻讓普通的衣料閒得精致漂亮。

豐收第一次穿這種量體裁衣的“私人定製”，很沒出息地連連驚歎，“這也太好看了吧！愛死了！”

“這有什麼？我隨便一做而已。”錦大娘聲音裡有小小的得意，她喊豐收：“快過來，坐下。”

豐收不明所以地坐到錦大娘跟前的小凳子上，接著就感覺頭皮微微一痛，錦大娘已經暴力拆卸了她盤在頭上的兩股麻花辮。

幫豐收梳理頭發的時候，錦大娘倒是很溫柔，讓豐收回想起小時候也總是這樣坐在小板凳上讓外婆給自己梳小辮的溫馨場景。木梳穿過發絲，讓豐收有種按摩頭皮的舒適感，讓她很快放鬆了下來，由著錦大娘擺弄。

錦大娘在她背後念叨：“平時隨便點兒也就罷了，過年還不把自己整漂亮點兒像話嗎？”

豐收弱小可憐又無助地嗯了一聲，在錦大娘麵前“不會”這兩個字她說了太多遍。

錦大娘替豐收梳了個小盤髻，將頭發束起後圍成三圈，緊緊紮牢。又讓錦源取了豐收的妝奩盒子來，從裡麵挑了結婚那日豐收帶的紅絨花插在發髻上，左右觀察了半晌，這才宣布大功告成了。

“好看！”錦源在一旁稱讚，早拿了鏡子遞給豐收看。豐收一直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子，現在瞧見鏡中的自己，也不免自戀起來。

從前她加班熬夜用什麼大牌化妝品也難掩從她骨子裡透出來的疲憊憔悴，現在健康的作息、愉快的心情以及山林間清新的空氣都在滋養著她，十六歲的青春活力就是最好的粉底和胭脂，整張臉粉嘟嘟地透著美麗的光澤。

錦大娘給她梳的發髻，端莊穩重中亦不失少女的俏皮，加上那一隻絨花，新年的喜慶氣息也刷滿了。

豐收正在欣賞自己的美貌，錦大娘在一旁又說：“隻是眉還淡些。”

她說著從自己床頭的小櫃裡拿出一個小罐子，用一支小筆粘取了裡麵黑色的粉末，替豐收描眉。